“可我救人有兩個條件,想必你不是不知道,隻怕你要我救的不是皇親也是國戚了。”
不是疑問的口吻,而是斷定她說的不是普通百姓。
宋卿芸也不畏縮,巧然一笑,“卿芸久仰無藥神醫,自是也聽說過絕塵救人的條件,可是此人在卿芸的眼中,並非如外人所稱的皇宮貴族,而不過是一個年長體弱、性命垂危的母親而已。”
“母親”二字一落,宋卿芸可以感覺到絕塵的身影一怔,但是她還是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不知絕塵是否聽過一句話,‘故國三千裏,深宮二十年’,皇宮之中,高牆之內,不過爾爾眾人,卻是猶若戰場般驚心動魄,隻要一步錯,滿盤皆輸。
像我們這樣的人尚且知曉這其中的厲害之處,深處宮中的人更是飽經風霜,能平安度過餘生已是不易,何況像太妃娘娘這樣賢良淑德的女子,先帝駕崩,新皇**,除了外宮的王爺能偶爾去探視一番,再無人問津,卿芸實在不忍見太妃娘娘臥***,因而才想著若是絕塵肯出手救治,太妃娘娘的身體定會好轉。”
絕塵的眼眸自始自終清淡著,聽到她提及太妃娘娘,黑眸中染上一層黯淡的顏色,臉色也淡了下來,“你與她……很熟麼?”
她淺笑,“入宮時見過。”
“既是如此,你倒是醫者仁心,不外乎想拜家師門下。”絕塵的眼中閃過一絲傷感,不過隻是一瞬,他又恢複了往常的清冷,指了指門口道:“你見不得她病且自行救治,恕我無法幫這個忙。”
宋卿芸倒是不急著辯解,也不急著起身,目光落在書房內的一幅山水畫上道:“‘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皇宮之中的生活我自是沒有親身經曆,但是越是宮外人,越能炳如觀火。太妃娘娘一生無所出,隻有一出生便喪母的王爺養於膝下,自先帝駕崩,她更是寂寞無人空坐庭,如此的生活就是我一個外人見了也是心酸。想來若是太妃娘娘能有親子,也不會到如今床榻前無人照拂的地步。”
絕塵眼睫輕顫,“那王爺不是很孝順她麼,何況……你怎知她願有親子,或者即便是有,她也不願相見,隻想懷揣著***獨坐天明罷了。”
“絕塵也會說太妃娘娘是‘獨坐天明’了。”見絕塵不答話,她繼續道:“我自是不知太妃娘娘的心中是否遺憾無親兒在旁,但是天下沒有一個母親是不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太妃娘娘對待王爺尚且如親母般慈藹,若是她有孩子,定會疼愛有加,太妃娘娘的孩子也會承歡膝下,彼此相親。”
絕塵低眉,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卻聽他道:“你似乎很明白皇宮中人的苦楚,也很懂得親情之道,那我問你,你被皇上下旨貶入青樓可有不甘?你被父母拋棄淪落在外,又是否心生怨恨?”
宋卿芸沉思片刻,道:“若說沒有不甘和怨恨是假的,我也曾在第一天到花湖坊時心生委屈,可那僅僅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