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年衝虛(1 / 2)

大風起了,看來很快會有一場大雨席卷白帝城,新舊兩營草草結束了巡都合狩,收戈歸營,雖然有薑雀射落赤雕的一劍收尾,但是胡濁翁仍舊察覺到軍中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山雨欲來風滿樓,西蜀太平了三十年,也的確是很久了。

大雨瓢潑,一輛馬車在鐵騎重重護衛下進城,馬車內胡濁翁與薑雀盤膝對坐,從懷裏掏出一個漆黑藥瓶遞給薑雀,道:“這瓶藥我叫人試過,難以解出藥方構成,但是確實有壓製你心劍之傷的效果,那個叫做倪鳳臣的年輕人真有救你之心?執意要殺你的黃時節怎麼會有這麼個徒弟?想不通。”

薑雀臉色蒼白,唇無血色,眉眼間透著頹喪,菩薩泊舟不愧為世間濁劍,不過幾刻間就讓薑雀油盡燈枯。薑雀接過藥瓶,其中三粒漆黑藥丸,薑雀毫不遲疑地吞下一顆,心口痛楚緩解不少,總算有力氣開口說話:“對赤雕噬黑狼,胡爺爺有什麼看法,是黃時節的手筆?照理說被北騎驅趕這麼些路,那老頭總不會去而複返,還來自討沒趣吧。”

胡濁翁點點頭,沉吟道:“剛趕走了黃時節這個瘋瘋癲癲的野皇帝,又有高人入蜀。不出意外的話,是從北邊來的。你我談話的功夫,我已經發信讓各州下查,各個郡守下至各路驛站親自督查,不信查不出來一點蛛絲馬跡。”

西蜀有胡濁翁與劉鳳犀一文一武坐鎮,薑家之幸。薑雀笑道:“倒是把劉爺爺氣的不輕。”

胡濁翁歎道:“劉老頭也是有苦衷啊,那年西蜀新朝剛立,為了靖平那股洶潮,身為扛戟大將的他可沒少沾血,坊間都傳言劉鳳犀一日要喝三次人血,吃嬰兒飽腹,要不然你以為劉鳳犀三個字為何能讓人聞風喪膽?”

薑雀低頭道:“是薑家虧欠劉爺爺了。”

胡濁翁拍拍薑雀,寬慰道:“西蜀的書生才子也好,將相王侯也罷,要是沒有薑家,那都是喪家犬罷了!胡濁翁和劉鳳犀為薑家賣命才有今日,這筆買賣劃算!”

馬車入城的當下,薑雀麵色蒼白逐漸褪去,藥效發作,陷入沉睡,胡濁翁端坐在旁,雙手止不住顫抖。身為鬼穀弟子,入世改命,違背天意的下場隻有身死道隕。赤雕噬黑狼是在警示薑家,背後卻有鬼穀門人的身影。除了薑羨漁,西蜀沒有第二個人知道胡濁翁師出鬼穀的身份。

車裂?烹殺?剮刑?胡濁翁心裏倒是不怕,隻是遺憾還有許多事未完成,南下三十年留下胡門九子,也算對得起薑羨漁的知遇之恩。西蜀沒了胡濁翁倒不了,但是沒了薑家絕對不行。胡濁翁閉眼沉思,難得泛起思鄉之情,北燕遼東泉羽山下的那間茅屋可還在,霜雪之天還能庇風寒?

……

……

胡濁翁把薑雀送到竹海後就離開了,薑雀在西樓睡了一夜,天亮之後被舞劍聲驚醒,才想起來昨日對魏子都誇下的海口,三年衝虛,要是說一句無知者無畏也不過分,要真是三年突破衝虛境界,怕是要讓天下習武之人都掉盡顏麵。

西樓書壁藏書三百萬,攬盡古今千年文脈。三年前溫慎言入蜀,帶來個荊州讀書人,豪言要閱盡西樓,至聖人所不至,如今三年過去,這個叫孔池寒的年輕人吃住睡都在西樓,麵壁千日有餘,薑雀倒是有些好奇他到什麼地步了,走到依舊埋首經綸的孔池寒跟前,問道:“孔兄,讀書三年,可有所成?”

專心讀書的孔池寒察覺薑雀來到,頭也沒抬,答道:“在下肩扛西蜀文人風骨,不敢言有所成,唯有閱盡經綸之後,承襲聖人絕學,才有底氣說成與不成。”

薑雀嘖嘖道:“三百萬卷書,你死之前看的完嗎?”

孔池寒聞言不答,薑雀咧咧嘴道:“今日開始我要練劍,三年衝虛,以後文武皆才,厲害吧!”

孔池寒抬頭打量著薑雀,皺眉道:“就憑你?”

薑雀臉微微一紅,問道:“一起出去瞧瞧,我從劍閣拐騙來一個高手,叫魏子都,武榜第十八!先前他在怯瘦湖上與第十二的魏勝書一戰,驚天動地的架勢,你不會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