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因為蜀國占領漢中之事,李喜與蜀國起了齟齬,轉而交好大金。郎正淳之所以沒有殺梁乙越,就是想保留對李喜的對話通道。
其實宋錚很清楚,如果大齊不能及時理順國內,很容易會給大金一一攻占興慶和隴右的時間。按說關中戰事結束,宋錚出使蜀國的使命已經完成了,簽不簽盟約根本無所謂。但宋錚還是堅持與蜀國簽約,就是為了將來共同對付大金做準備。
郎正淳對完顏玉生和大金認識不深,生怕大齊會把隴右占了,從北邊對付蜀國。這倒也情有可緣,畢竟大齊自立國以來,就屢次對蜀國有圖謀。
現在,郎正淳問宋錚,大齊是否對李喜有想法,宋錚就存了盡快拖蜀國下水的想法。不然的話,等隴右也被大金吞並了,那可就危險了。
想到這裏,宋錚笑道,“聖上可以放心,大齊不會西進大散關。如果聖上對大散關有興趣,大齊會樂見其成。”
郎正淳一怔,“你想讓我們進隴右?”
“外臣哪敢替聖真人作主。”宋錚忙道,“大散關於李喜來說,形同雞肋。而對蜀國來說,卻為漢中屏障。現在既然齊蜀交好,外臣自然也希望蜀北固若金湯。”
郎正淳輕哼了一聲,他自然不會相信宋錚有那麼好心。不過宋錚有一點說得對,那就是占領大散關後,漢中就會徹底穩固下來。隻是郎正淳還拿不準,是不是徹底要摒棄李喜。
如果大散關在蜀國手裏,總比在李喜手裏安全一些。不過,宋錚也沒有多言,說多了反而會引起郎正淳反感。
又說了幾句客套話,宋錚離開了大業殿。這一次,郎伯川親自送宋錚出宮。
“太子殿下這一段時間累壞了吧?”與郎伯川說話,宋錚就隨意多了。
郎伯川苦笑道,“以前凡事上有父皇作主,下有安丞相等明臣,我倒沒關注太多。沒想到這一次真得接手一些,方知當皇帝真的不易。”
“無為而治之類的鬼話,那都是特定時期說的。文景之治算是無為而治了吧?但那是國家初立,民生凋敝,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現在這種情況,不管是大齊、大金還是大蜀,要保持強盛,當君主的都不可偷懶。”
“是啊,與你逃亡這些天,我也見識到了。百姓是真苦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擔起這副擔子來。”在宋錚麵前,郎伯川也袒露心扉。
“殿下太過妄自菲薄了。”宋錚笑道。
郎伯川搖了搖頭,一臉的落寞。
宋錚也不知道如何勸解,隻好說一些“治國就是治吏”之類的話,自然是泛泛而談。畢竟,他也知道,真要給他一個國家讓他去治理,不見得不郎伯川好到哪裏去。
盞茶過後,宋錚與郎伯川到了宮門處,正要辭別,郎伯川忽道,“小郎,今晚你到我府上。我會晚些回去,與你徹夜長談。”
“好!”宋錚很痛快地答應了。他與郎伯川是共患難過的朋友,如今遠離在即,當然要好好敘一敘。
郎伯川笑了笑,轉身離開。隻是他笑得有些詭異,讓宋錚有些摸不到頭腦。
傍晚酉時,宋錚便到了太子府。他是這裏的熟客,甚至就專門的小院,管事很快把他領進去。對於這位救了太子的大恩人,合府上下都很恭敬。
“宋大人,太子爺傳話說,會晚一些回來。我先領你到那邊院子裏休息。”
“也好。”宋錚不以為意。
進了東廂小院,兩個丫環奉上香茗後,便離開了。宋錚百無聊賴,翻看起書來。
一炷香後,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宋錚眉頭微蹙。他耳力非凡,對腳步聲特別敏感。一般丫環的腳步聲,十分輕柔;太監的腳步聲,則非常細碎。而現在,外邊的腳步卻大為不同。初時,非常急促,臨近房門,卻輕緩下來。到了門口處,竟停下來,在原地走動了幾步,又半晌沒有動靜。
宋錚立即警覺起來,難道太子府有人窺探自己?或者要對自己不利?
多年的謹慎讓宋錚慣於從最壞情況考慮,他不動聲色站起來,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門口處,同時,手裏暗扣盤龍劍棍。
靜候了片刻,外麵的人仍然沒有動靜。宋錚盤龍劍棍吐出袖口,舉在了胸前,接著猛地拉開了房門。
“啊!”外麵的人一聲嬌呼,顯然被嚇了一跳。她的小嘴成O形,明媚的臉上滿是驚愕,右手還保持著欲敲門的姿勢。
宋錚也嚇了一跳,袖口的劍棍連忙一縮而回。愣了片刻後,恭敬地施了一禮,“宋錚見過紫月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