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顫抖起來,有的顫微地翻看著小冊子,有的將臉埋在胸口,有的將小冊子拋在桌上,連看也不敢看了。
宋錚將每個人的表情盡收眼底,片刻之後,他緩緩道,“還有人不遵調令嗎?”
沒有人回答他。
“顧之俊,你可願去山東路?”
顧之俊身子一顫,“卑職願意。”
“鐵中和,你呢?”
“卑職謹遵上命。”
“很好!”宋錚道,“我右司剛剛成立,各位以後都是朝廷命官。朝廷有朝廷的法度,希望諸位收斂一下。另外,既然是朝廷的人,就要遵從上官命令。聽我的招呼呢,小冊子上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不聽招呼呢,我還是要查的。如果你自信有通天之能,能夠瞞天過海,把屁股擦得很幹淨,就不妨試試。我當這個監正,隻燒了兩把火,掉了兩顆腦袋。我倒真希望有人幫我,把這新官上任三把火湊齊了。”
宋錚站起來,繞著會議室轉了一圈,緩緩道,“朝廷最不缺的就是官員,哪怕砍上十茬八茬的,還照樣有人搶著做官。所以,我不怕沒有人可用。”
話雖然說得輕鬆,殺氣卻十足。
見將眾人嚇唬的差不多了,宋錚在顧之俊身後站定,將手放在顧之俊的肩膀上。顧之俊一抖,差點趴在桌子上。
“當然,任務要是執行得好,有些事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是不可能!水至清則無魚嘛!我也不是嗜殺之人,隻是亂世需用重典,不得不為之。”
不少人心裏暗忖,你媽,還不嗜殺?才一個多月,就砍了兩顆腦袋,難道真要砍了一茬才算嗜殺嗎?
拍了拍顧之俊的肩膀,宋錚又站起身來,一邊踱步,一邊道,“現在燒得這兩把火,可能嚇到了大家。其實大可不必,以後大家跟我打交道長了,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我們不僅能做上下級,還可以做朋友。比如現在,若有人請我去喝個小酒,聽聽小曲,我便不會拒絕。”
可惜,眾人已經被宋錚的狠辣手段嚇破了膽,哪個敢這時候請宋錚喝酒,嫌命長麼?
“好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正事全被攪了。”宋錚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翻了翻手裏的小冊子,往身後一拋,落在了孫文海的血泊中,黑紅色的血已經流了一地。
見大家還沒回過神來,宋錚輕笑了一聲,把丁隆等人招呼進來,“這人意圖謀刺於我,失敗後自頸,你們把屍體處理一下。另外,打開窗透透氣,再給諸位大統領上壺好茶。”
“是!”丁隆一拱手。方才他們就立在門口處,卻早就得了宋錚的吩咐,沒有他的招呼,誰也不能進來,擺明了要獨闖龍潭虎穴。
丁隆幹活利落,很快將屍體抬了出去,衝洗幹淨了地麵。
宋錚端起茶來,輕輕抿了一口,“好了,下麵談一談右司具體的規章。”
“豎子敢爾!”啪的一聲,一盞精致的小茶壺摔在地上,盧俊青氣得渾身發抖。宋錚攜聖上之威,強勢入主右司。盧俊青以休養為名,暫避其鋒芒。他自恃有黃元度的預備手段,打算讓宋錚先得意一會兒。沒想到,宋錚來了一招絕戶計,直接把罪證晾到了每位大統領的麵前,赤裸裸地告訴眾人:聽話不?不聽話幹掉你!
這些罪證來自哪裏,盧俊青心知肚明。原來暗鷹手中也有皇城司類似的材料,被黃元度要去了。至於用途,黃元度沒說,盧俊青也沒有問。宋錚這一招使出來,盧俊青才有所悟,那些材料可能是交給了左司監正桓興。沒想到,逄檜那邊反應極快,立即把有關暗鷹的材料送到了宋錚手上。
在左右司轉型期間,不管那一方麵的材料,都是利器。但在宋錚手上,卻要有效得多。左司監視的是軍隊,那裏可是武將的天下,左司的每個人都掛有軍職。桓興即使要動手,也顧忌重重。而宋錚卻可以肆無忌憚。
“大人,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趕過來報信的是顧之俊,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恐懼之色。早在正式開會之前,各路大統領就都曾來拜訪過恩主盧俊青。盧俊青同意他們給宋錚找點麻煩,但囑咐他們別太過火。誰想到竟然發生當場殺人的事?不久前,宋錚可是費盡九千二虎之力,才把蔣桓從杭州押到江寧,然後經過一番角鬥,才最終終借聖威將其逼殺。
盧俊青看了顧之俊一眼,安慰道,“你們不用急。宋錚蹦噠不了幾個月了,暫且忍耐一下,先按照他說的,把事情做好,不要有把柄再落到他手上。”
顧之俊麵色一暗,他本想到盧俊青這裏討個主意,沒想到卻是這麼一個結果。
盧俊青察言觀色,隻好道,“最多三四個月,相爺就會出手的。你讓他們放心。”為了給部下打氣,盧俊青隻好把黃元度搬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