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爺放心,都準備好了。輕車熟路的,出不了差子。”雜役信心滿滿。
“那也得小心,出了問題,你我都要掉腦袋。”藍相明嚴肅地警告道。
雜役們自然小心地應著。
藍相明也狐疑地看了一下沒裝進去的兩斤多軍鹽,暗道,難道車裏麵有雜物堆著?這倒有可能,往外倒了這麼多次鹽,裏麵應該有殘留的鹽垢。看來,以後再想法多弄輛這樣的車,免得一次一次的倒,太麻煩。
藍相明自然不知道,之所以出現誤差,是因為他剛剛倒出來的這袋鹽,正是宋錚準備的毒鹽。由於砒霜和明礬再加上蒙汗藥之類的混合物,在密度上仍然比純食鹽要小,所以,最終混合起來的毒鹽,要比同樣的體積的純食鹽密度要小一點。雖然裝在袋子裏看不出什麼,但若是按純食鹽的體積去量毒鹽,仍然有差距。這也是為何會剩出兩斤多軍鹽的原因。
當然,這時的藍相明沒有意識到,這次倒賣,居然會要把自己送上死路。甚至連宋錚也沒想到,毒鹽大案的爆發,導火索居然不是在軍內,而是在國公府。
宋錚與侯仲連等人,站在舉子隊伍裏,都苦笑起來。原來,今年的會試與以往不同,變得更嚴格了。所有舉子帶的被褥,都不準入內。隻準帶食盒和毛墨硯,連紙也不準帶進去。不惟如此,搜身也更嚴格了。
隊伍緩緩向前,直到巳時正點,方輪到了宋錚等人了。每次進十人,宋錚與侯仲連等四個都放了進去。
剛剛跨進第一道門,一個滿臉橫肉的衙役將宋錚拉到最左側,“衣被扔一邊,考奩放下,衣服解開,鞋脫了。”聲音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感情。
宋錚瞅了瞅,隻見院子一邊,已經堆了一大堆衣被,摞成了小山一般,花花綠綠的。而在他前麵,幾名衣衫不整的舉子,一手拿著鞋襪,一手拿著考奩,十分狼狽地排著隊。
“看什麼看?快一點!”衙役又吼道。
宋錚歎了口氣,有些不舍地把衣被和考奩放下,又解開了衣扣,脫下鞋襪,直挺挺地站著。
那名衙役一伸手,就將被卷提起來,接著用力一甩,便扔到一邊的“衣被山”上。接著,他蹲下身子,打開考奩,先看了一眼裏麵的身份圖牒,接著,便翻起了其他東西。
那些宣紙都被抽了出去,片紙也不能帶入考場。兩杆毛筆也被擰開後塞,看看裏麵是否夾帶著小抄。至於那些糕點,全被一一掰開檢查。
查完考奩,衙役站起身子,拿過宋錚的鞋子,上下左右又看又摸,這才交還給宋錚。接著,衙役撩開宋錚的內外衣服,又翻看了一下衣領。最後,他又冷冷地道,“把褲子解開!”
宋錚嚇了一跳,這是幹啥?還要解褲子?這時,前麵的一個舉子回過頭來,無奈地苦笑了一下,還向宋錚打了一個眼神,意思是,“老兄,快點脫罷,大家都一樣。”
“快點!”那名衙役都催促起來。宋錚看了看一側,侯仲連、叢戈與孔凡贇,一個個都無奈地開始解褲子,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唉,都要過這一遭,宋錚無奈地把褲子解開了。那名衙役將宋錚的腰帶抽出來,查看了一番,又脫下褲子檢查,還拉開襯褲向裏麵瞅了瞅。
“家夥倒不小。”衙役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才讓宋錚穿好衣服,弄得宋錚哭笑不得。
一番折騰後,總算檢查完了。宋錚等人也學著前麵的樣子,一手拿著裝奩,一手拿著鞋襪,赤著眼,踩在石板路上。那表情,簡直是羞憤欲死。
這才是第一道檢查。到了第二道門,這一切又重新來一遍,檢查的更仔細了,連襯褲也全褪到了腳彎。其中過程,隻能以廝文掃地來形容。
宋錚早就聽說過,明清時由於考場上弊案累發,檢查比這個還嚴格,甚至連後庭菊花都要查,看看裏麵是否塞了紙條,那才是真叫生不如死呢。
終於檢查完了,一名衙役分配了考號,發給宋錚一塊牌子,上麵寫著“己二第十七”的字樣。已經穿戴好的宋錚,提著考奩,拿著牌子,走進了內院。
考場都進行了編號。八十排屋子,按天幹排序。從甲一排到甲八,再從乙一排在乙八,依次類推。宋錚走到己二,也就是第四十二排,然後走了進去。這一路上,自然有城衛軍站崗,舉子們彼此之間,都不準交談,院子裏靜得要死。
進了己二,宋錚才發現,這一排屋子分為左右兩列,上麵是無數個小門,小門上有一個小窗戶。窗戶下方,寫著號碼。
宋錚走到第十七號門,一個衙役過來,將門鎖打開,把宋錚放了進去。緊接著,門叭的一聲關上,又落了鎖。
宋錚向四周一看,你媽,這是考場嗎?簡直是監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