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看著有些麵生,是頭一次來吧,要不要姐給你介紹個漂亮的姐兒,保您舒坦!”老鴇一邊給宋錚倒茶,一邊開口奉承道。
宋錚不想被人看扁,便嬉笑著擰了一把老鴇的臉,“姐姐,不用別人,就你了!”手裏滑膩膩的,宋錚在老鴇身上又擦了擦。
“喲,爺可真會開玩笑!”老鴇有些奇怪,這少年年齡不大,容貌不俗,看他好奇的模樣,還以為是個雛,可這一手,卻像足了老嫖客。忽然,老鴇看到宋錚衣服少一塊,便有了主意,定是哪家的公子半夜偷偷跑出來的,爬牆時連衣服都掛壞了。
原來是裝熟啊?老鴇最喜歡這種充冤大頭的主,忙接著道,“爺,咱這裏的姑娘可是中都有名的,咱們的頭牌鳳清姑娘,可是咱們南開陽坊這一片的花魁!”
宋錚哪管什麼花魁,隻想找個地方歇息一下,不過,咱也非隨便的人不是?宋錚從懷裏掏出五兩銀子,往桌子上一扔,“就去鳳清那裏吧,前麵引路。”
老鴇的眼珠轉了一下,“爺,你開玩笑了,鳳清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再說,五兩銀子哪夠啊!鳳清姑娘打個茶圍,也要二十兩銀子。”
賣藝不賣身?當婊子還想立牌坊?宋錚瞧了老鴇一眼,見她盯著銀子,一副眼冒綠光的模樣。宋錚心裏暗哼了一聲,大金的銀價比大齊貴得多,這鳳清再紅,也不可能二十兩銀子打個茶圍。
“姐姐,你莫要欺我麵生哦,棲鳳樓小爺我雖然是頭次來,但別的地方卻去過不少。這樣吧,我再加十兩,今晚就歇在鳳清姑娘那裏!”說著,宋錚從懷裏掏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他倒不是心疼錢,就是不想讓妓院騙自己。何況這些錢本來就是完顏玉生的。為了行事方便,左相完顏章壽還交給了完顏玉生二百兩銀子,以供其日常用度,被宋錚揩來了大半。
“這……”老鴇看著銀子,卻不敢伸手。
“怎麼?嫌少?”宋錚哼了一聲,“那小爺就走了,去別家看看!”說著,宋錚將兩錠銀子都捏在手中,作勢要起身。
老鴇連忙按了一下他的肩膀,“爺,真的不是老婆子騙你,鳳清姑娘還是個清倌兒,從未留人眠宿。這深更半夜的,姑娘也要休息了,叫不開門的。”
咦!清倌兒啊,那床上肯定很幹淨。在別的妓女床上安睡,自己還嫌髒呢!可這鳳清的譜兒也太大了!
宋錚抿了一口茶水,“姐姐,你就想想辦法吧!不怕告訴你,我半夜跑出來,就是衝著鳳清姑娘來的!”說著,又摸出了五兩。
老鴇看了看宋錚手中的銀子,為難地道,“公子,我去樓上試試?”
宋錚將銀子塞在她手裏,“我跟你一起上去!”
老鴇與宋錚一前一後上了樓,三樓樓梯口右側第一間,就是鳳清的居所。門楣上紮了一束鮮豔的紙花,中間寫著一個“鳯”字,非常秀氣。門紙裏,還透出一絲亮光,還隱隱傳來誦讀的聲音。
宋錚細辨了一下,讀的居然前朝大宋著名詞人周邦顏的《蘇幕遮》:燎沉香,消溽暑。…… 故鄉遙,何日去?家住吳門,久作長安旅。五月漁郎相憶否?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鳳兒,”老鴇輕拍了一下門,喚道,“這裏有位爺賞臉,想見你一見。你開門吧!”
“媽媽,我要睡下了,你請這位爺明天來吧!”一個聲音傳出來,如出穀黃鶯,非常悅耳。
宋錚朗聲道,“宋某遠道而來,隻想一睹姑娘芳容,還望姑娘賜見,宋錚將不勝榮幸!”
屋裏停了片刻,“妾身蒲柳之姿,哪當得公子勞途遠來。況滄浪水清,吾纓已濯,更難入公子法眼!”
原來是卸妝了啊,還說得這麼文明,倒也有趣。宋錚笑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姑娘仙姿玉質,又何需對鏡貼花黃?”
屋裏的人顯然沒想到宋錚反應如此敏捷,而且回答得體,讓人難以拒絕。
見裏麵一時沒有聲息,宋錚搖了搖頭,“‘登臨望故國。誰識?京華倦客!長亭路,年來歲去,應折柔條過千尺。’唉,罷了,宋某叨擾了!”宋錚的這幾句詞,出自周邦彥的《蘭陵王》,與鳳清剛才所吟的《蘇幕遮》一樣,都是描寫異鄉羈旅的。
老鴇顯然不明白兩人吟的東西是什麼,卻知道鳳清拒絕宋錚入內。見宋錚轉身,老鴇忙道,“爺,要不我再給你安排一位姑娘?咱們這裏的鳳鈴姑娘今天沒有客,我讓她伺候您!”
宋錚耳力極佳,聽到有兩個屋子還傳來女子特殊的嚶嚀聲,一時感到乏味得很。暗笑自己怎麼會跑到妓院來,莫非精蟲上腦?
剛剛邁下兩階樓梯,宋錚聽到身後傳來吱呀一聲,鳳清的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