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公子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他還在考慮高老頭會如何應對自己知道齊兒是女孩的事。事情也如高老頭所料,宋錚第二天清晨稍微活動了一下,給吳氏打了招呼,便趕到高老頭這裏拿藥。
宋錚來到高老頭的住處,高老頭正站在屋外,悠閑地耍著五禽戲。見宋錚來到,高老頭停了下來,笑道:“小公子,宋老哥的病可是見好了?”說著便領著宋錚進了屋。
兩人來到正屋,兩包藥已經包好,就放在桌子上。宋錚斜眼瞥了一下,沒有見到齊兒,隻是東屋的簾子微微動了一下。宋錚心中一笑,齊兒姑娘正在偷聽呢。
兩人在椅子上坐定,宋錚回話說:“高大夫真是神醫,爺爺昨天早上吃了第一碗藥後,身上就覺得見輕。昨天晚上喝了第二碗,出了一身汗,身上已經不發熱了,精神也好了許多,隻是身子有些虛,渾身沒有力氣。”
高老頭笑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宋老哥吃一副藥就見成效,已經是奇跡,這也多虧他身子一向康健。這兩副藥已經包好,小公子拿回去。”說著,便把桌子上的藥向宋錚這邊推了推。
宋錚起身拱手道:“多謝先生了。”高老頭擺擺手:“應該的,小公子不用客氣。嗬嗬,這兩副藥裏有小公子親手采的柴胡,采時就已半幹,昨天晾曬了一下,正好入藥。小公子為了宋老哥翻山越嶺,親手采藥,真是孝心可嘉啊!”不等宋錚謙虛一下,高老頭接著道:“至於小公子采回來的山茱萸,已經晾曬,幾日後即可入藥。”“山茱萸”三個字,高老頭咬得特別重。
戲肉來了。家裏老爺子正等著用藥,宋錚也沒時間磨嘰。於是便說道:“齊兒姑娘……哦,齊兒哥還沒起身?”說這句話的時候,宋錚看到簾子明顯地抖了一下。
高老頭苦笑道:“讓小公子見笑了,我父女倆避難於此,不得以讓齊兒作男子打扮,不想讓小公子發現了端倪。”
宋錚心道,就知道你倆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還不快快招來。於是他故作驚疑地問到:“避難?”
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高老頭便很幹脆地說起來:“想必小公子已經猜到,我不是什麼走鄉郎中,齊兒也不是流浪兒。我原是某個大人物的貼身管家。這位大人物有兩子,長子雖為庶出,卻頗為賢達,二子雖為嫡出,卻極為奸詐。後來,趁這個大人物病重之時,二子卻在藥中藏毒,害死老父。又指揮一幹人等,放火燒死了長子。齊兒正是這位長子之女,因故逃過一劫。我因為知道一些內情,也被追殺,我們化妝逃了出來。之所以來到宋家莊,是因為我與宋老哥是當年軍中舊識,關係極好,幸蒙宋老哥不嫌棄,將我倆收留下來。我早年曾學過一些醫術,這才做了郎中。”
宋錚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宋錚注意到,東屋的簾子開始不停地晃動,還隱隱傳出了啜泣之聲。
高老頭又道:“此中原委,連宋老哥我也沒有告訴,包括齊兒是女子之事,宋老哥也不知情。就怕這事傳揚出去,萬一被仇家知道,我與齊兒可就危險了。我這番說出來,小公子是聰明之人,應該明白其中的利害,還忘小公子保密,以後萬勿再提起此事。”
宋錚點頭道:“高先生放心,我自不會向外人提起,爺爺那裏我也不會問。隻是齊兒姑娘既是女子,不可能長久如此下去?”
高老頭心道,還真是個小狐狸,也罷,再告訴你一點事情,半真半假,你應該就相信了。所以,高老頭接著說出了齊兒用黑椒水洗臉、吃少量的啞藥,以及以後怎麼恢複身份等問題。由於這是真事,宋錚聽了後驚歎不已,這高老頭思慮如此之深,真不簡單。
高老頭說完這些,見宋錚好像已經全都相信了,便接著說道:“小公子,自從你病後開竅,變得聰明若斯,聽宋老哥說,你技擊之術也十分了得,小曳直拳一學就會,還能觸類旁通,果真是一個異數。”
宋錚心道,這高老頭還真是個不吃虧的角色,剛說了他的事,轉而就拿“怪夢”的事來要挾我,我哪有閑心管你家的破事。宋錚並沒有回話,轉而向高老頭一笑。高老頭也笑了,兩人都是一副“我知道你的秘密”的樣子。
沒等兩人分享完這幸福的時刻,就聽到小萍在外麵喊:“高大夫,我家小公子在這裏麼?”高老頭忙應聲道:“萍姑娘,小公子在這裏。”說著便與宋錚一齊站起身來,提著藥包走到屋外,高老頭語帶雙關地說:“小公子,剛才的話一定要記住,回去好好照顧宋老哥。”宋錚自然點頭應道:“多謝高大夫,剛才的話我都記住了。”惹得小萍在心中感歎:高大夫真是個好大夫,小公子也真孝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