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是不是你父親?”我忍不住問道,念雲的瞳孔快速收縮了一下,盡管不願承認,但幾秒之後還是點了下頭。
話說到這裏,我突然明白了。
阿婭當年嫁給了降頭師,但是降頭師卻用異術殘害著阿婭,這種迫害大概是從阿坤出生後的幾年開始,一直到阿婭懷上了念雲,也沒有停止。阿婭忍受不了降頭師的迫害,帶著女兒念雲遠遠的逃離了泰國回到老家。
因為降頭術不能度海,所以阿婭沒有被徹底害死,還留有三魄。因為懷揣著對降頭師的怨恨,阿婭逼迫女兒學習降頭術,讓她成為一個殺人的機器,並且成功的屠戮了焚人玄關鎮全村老少,還有附近的幾個村子的人命... ...
這樣說來,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
唯有最開始的一點我不明白,降頭師為什麼要害自己的結發妻子?
念雲剛剛說的那些話阿坤一時間根本無法接受,他還處在震驚之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念雲也又回過頭去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尊塑像。
恍惚之間我隻覺得麵前的念雲也如同一尊塑像那樣,安靜的可怕。
“念雲,你跟我們走吧,你才二十歲,你一輩子不應該這樣度過。我們會治好你的傷病,最起碼可以給你買個輪椅或者請個人來看護... ...你應該去看看外麵的世界。”我低聲勸著。
我看到念雲的喉結動了動,她微微張開嘴,還沒說話,就在這時,一片黑暗的廟宇之中突然傳來卡拉一聲輕響。
是什麼聲音?
我在水下龍宮裏曾煉過聽聲辯位的本事,凝神仔細一聽,那聲音好像是來自念雲注視著的那尊塑像。塑像本是一個縮在罐子裏低著頭的女孩兒,但是此時女兒臉上的泥胎脫落了一小塊。露出泥胎裏一個白花花的玩意兒。
那東西看起來很是肥碩,細嫩的皮膚表麵還生長著一層詭異的絨毛,看上去如同一隻匍匐蜷縮在泥塑裏的特大號毛毛蟲一樣。
那隻白花花的大毛蟲身子一扭,塑像上的缺口快速開裂,又有大塊的泥塑碎片脫落下來。
“太晚了。”和那塊碎片一起掉落在地上的,是念雲的聲音。
“不,不晚。你相信我,我並沒有想要傷害你們的意思。無論父親做了什麼都和我沒有關係,你相信我,妹妹!”身旁阿坤還在說著什麼,我的注意力卻全都集中在了那個不停剝落的泥胎上!
隨著泥胎上的裂口越來越多,一股濃重的腥舔氣味兒迅速溢滿了整間廟宇,和那種氣味兒一起飛快蔓延出來的,還有大量的陰氣!
我曾經領略過兩次特別強的陰氣,第一次是在懸屍洞裏,那隻青麟幹屍剛剛從金棺之中躍出的時候;第二次是在玄天宗裏,對上百十個紅衣男孩兒的陰靈的時候。
之前兩次陰氣那麼強烈都是有理由的,青麟幹屍已經近乎成了妖物,不再屬於人間,那些被害死的詭異紅衣男孩兒數量實在太多,陰氣濃重的像化不開的墨也屬正常。
但是此時此刻,我麵前隻有一尊泥塑,泥塑裏那個隻有一米不到的東西竟然能讓我有這麼強烈的壓迫感... ...
我不知道泥塑裏裹著的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但是我有一種預感,這玩意兒一旦出世,我、念雲、阿坤三個人將會成為死在它手裏的第一波犧牲品。
旁邊的阿坤還喋喋不休的勸著念雲,我實在聽不過去,低聲罵了一句:“你大爺的,這節骨眼兒上還說什麼哥哥妹妹的,你也不看看眼前這是什麼情況!念雲,這到底是什麼!”
念雲微微搖了搖頭,沒有回答。我頂開站在旁邊的阿坤,彎下腰一把把念雲所處的那個罐子扛了起來——媽的,不管了,那裏麵兒裹著的是什麼都好,總之得在它徹底破殼而出之前,離開這個鬼地方。
扛起念雲之後我就像往外跑,念雲倒也沒有反抗,她比我想象的要輕太多了,整個人加上罐子最多也就五六十斤。我抱著她跑了兩步,聽出罐子裏麵有水晃蕩的聲音。
下意識的低頭一看,我的視線從罐子口看進去,看到蜷縮在罐子裏麵的、身體赤 裸著的念雲浸泡在半缸赤紅色的血水裏麵。
她的身上遍布傷口,那些血,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