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凡人,不忍直視屍螺被解剖的過程,拉著程剛快步離開了那個碼頭。
這個淺灘上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樣是個夜市,夜市裏人聲鼎沸熱鬧的很,乍一看好像普通的人間也是一樣,但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無論是商販還是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每一個人身上都有些和活人不同的地方。
我猛地想起了和阿坤在死人村裏的遭遇,當時阿坤手指翻卷的模樣是在太過詭異,我現在想起來都還會感覺到一陣陣不寒而栗。為了避免午夜夢回的時候我噩夢裏再多些恐怖的原速,我沒敢多看,隻是快速的在人群中穿梭著。
這夜市挺大,我倆差不多在裏麵轉了一個多小時才將夜市整個看遍,夜市裏根本沒有小姨的蹤影,就在我心灰意冷之際忽然看到也是旁邊兒有一片吃宵夜的地方,有很多攤販在那裏擺攤做飯,旁邊兒還有很多小桌椅,上麵都坐著正在吃東西的人。
那些商販的攤子旁邊丟棄了挺多屍螺螺殼,它們煮的應該就是屍螺的螺肉了,螺殼旁邊兒還聚集了無數的白色虛影,這些虛影連化形的力量都沒有,應該是新死的鬼,或者是些能力微弱的家夥,靠吃屍螺殘餘的一點點肉來填飽肚子。
小姨的魂魄離體,但她畢竟也還沒有死,離體的魂魄應該不具備化形的能力。看到那些虛影我心中一喜,正要拽著程剛往那邊去,但我剛往那邊邁了一步,白玉吊墜中的小夜突然低聲說了一句:“哥,別過去。”
我一愣,停住了腳步,也就在這時,離我最近的一桌人突然齊刷刷的抬頭看向了我們這邊。
這淺灘上的其他人都是模樣和活人稍有不同,但整體還是類似活人的,但坐在這裏吃飯的人的模樣已經和活人完全不同了。
抬頭看我的那個依稀看得出是個中年漢子,他身上穿著些破舊的灰色衣裳,衣裳上全都是血跡,尤其是腹部那一塊兒已經完全被子彈炸爛了,露出一片被燒成焦黑色的肚皮跟腸子。
他的左肩的骨頭脫離了血肉豎直翹起,戳進了左側下頜骨裏,隨著這漢子咀嚼著食物,他下巴帶動了骨頭一起微微晃動,不時有食物從漢子下巴的傷口之中掉到地上,漏下來的倒比吃的還多。
我看到吃飯的那些人腦袋都帶著個帽子,帽子上有個五角星的徽章,竟像是群當兵的。
看向我的那個兵好像是兵裏的頭頭,他隻剩下了一隻眼,但那隻瞳孔已經擴散了的眼睛卻銳利的很,按理說我在夜間的視力遠超於正常人,我能看見這當兵的,但當兵的不一定能看到我,可是他抬頭的那個瞬間我隻覺得他的眼睛如鷹一樣銳利,我倆目光相對的那個瞬間就已經被他震懾住了。
既然是當兵的,那手裏肯定都造過殺孽。殺氣重的人陽氣重,活著的時候不容易被邪物侵犯,死了之後也比普通人的魂魄更容易凝聚在一起,化成鬼之後陰氣也比普通人要重一些。之前阿坤還跟我說過佛牌中有種名為魂魄勇的佛牌就專門要用古代戰死沙場的士兵魂魄製作,製成之後佛牌效果霸道非常!
有那麼多當兵的在那裏守著,我和程剛貿然過去怕是不行了。
我急得一頭的汗,眼看著此時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夜市裏擺攤兒的人也漸漸開始收拾攤子,打算回去。它們一收攤,那些聚攏在飯攤旁邊兒聞味兒流口水的白色虛影也漸漸消散。我咬了咬牙,心一橫,從包裏掏出一根線香。
拖著程剛到了個沒人的地方,我割破程剛的手指,用他的血抹在了線香上。
在這種地方點線香無疑是很冒險的行為,無論遊魂還是陰靈,香火對於它們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香燒起來之後一定會有諸多陰靈聚集過來。不過我在上麵抹了程剛的血,如果小姨的魂魄在那群人中,她應該能感受到親人血液的味道。
隻要小姨露麵,我就有八成把我將她帶回去。
線香點燃之後附近已經打算收拾東西離開的攤販都聚攏了過來。我抬手讓程剛躲到一邊去,自己舉著香走進了一眾陰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