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場麵,亂哄哄的,就如同群眾遊行示威一樣。還舉著巨大的旗子,上麵血紅色的大字書寫著:法懲首惡,力查溫泉,人命如天。
陳兵和吳興隆對望了一眼,走向大蓋帽那邊,十幾個穿著城管的製服的他們的人在那裏,協同警察維持秩序。撥開熙攘的人群,陳兵看到了在人群中竟然還有著三具覆蓋著白布的屍體,一個大約十多歲的小女孩,跪在一邊,沒有哭泣,但是淚水,不停的在流淌,兩隻眼睛都些微的有些紅腫,一身縣第一中學的校服,在她的身上寫著她的身份。
陳兵注視著小女孩,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從小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濃鬱的仇恨,令人抖顫不禁。本來學生時代的她,有著愛她的爸媽,和她愛的人,但是就在瞬間愛的大廈頃刻坍塌,她無依無靠,留下的是三具屍體,這個時候稍微有點性情的人,就該有恨了。
別跟人說,冤冤相報何時了,那都是在扯屁。你爸爸媽媽被人害死了,你自己試試看,怎麼用平常心對待。這個世界有著一把無形中的人們心中的尺子去衡量一切東西,愛恨情仇,盡管因為人性格的不同,但是在大致的方向上,愛就是愛,仇就是仇。
陳兵心情也有些不好,他走到那覆蓋著白布的屍體前,半跪下來,出於對已死之人的尊重。他伸出手,要去掀開白布,一隻白嫩,但是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爪子。
“你幹什麼?”聲音嘶啞,近似於金屬和塑料的摩擦聲,沉重,壓抑。
“人不會白死的。”
女孩灰色的眸子,波動了一下,手也鬆開了。來了這麼一個人,不管是他是在安穩還是真有其心,都不應該阻止他。
掀開純白的棉布,露出一張支離破碎的臉,幾乎已經找不到人的樣子,不知被什麼重物給砸到了,下麵的衣服濕透了,看樣子,應該昨夜大雨時發生的慘劇。陳兵的手抖了一下,心仿佛被什麼的東西揪住,呼吸艱難,看著死者隻剩下的一個眼珠,驚恐的怒睜著,帶著不解,死了也閉不上眼睛。
在一種下意識的動作中,陳兵就想把那隻眼睛給合上,就做了。
“兵子。”旁邊的吳興隆,喝了一聲道。
陳兵仿佛被下了魔咒一樣,手都停不下來,但是盡管他用了很大的力氣,那死者怒睜的眼睛,仍然無法合上。
“怨未消,如何閉眼。”女孩子製止了陳兵的動作。
陳兵其實不是一個好人,他隻是一個隨心的人,想讓自己快樂的人,碰到這種事情,如果不做事的話,那麼心則不順,生魔,不快,如何做到一切隨心,一切為了內心暢快。做好事不一定是為了別人,也很大部分是為了自己,為了內心的滿足而已。說那些為了什麼狗屁的天下蒼生,太扯了。
豁然之下,陳兵站了起來,走向自己人那邊。
李紅軍其實早就看到了走來的陳兵,他一直等他過來,直到現在。
“兵子哥。”
“兵子哥。”
……
城管局的人都跟陳兵打起來招呼,陳兵身為城管局子裏的副隊長,也是有些權利的,更是和李宇劍大隊長穿著一條褲子,平時為人也是很好。真性情,豪邁,愛恨分明,所以很受大家的擁戴。在局子裏,完全是李宇劍的天,所有和他不對眼,和陳兵不對眼的人,都讓他差不多用各種手段給弄走了,或是調到別的什麼部門。李宇劍是軍人出身,很神秘,他的來曆一直是局子裏的秘密,但是局長對他很是器重,也很客氣,記住是客氣。
所以此時在這裏,城管局的一方麵陳兵是頭頭。
“嗯,大家都挺幸苦的,禮拜天嘛,都不該來的。”
眾人一頭霧水,嘛意思?其中有幾個機靈的,都眨巴了眨巴眼睛,來打醬油。像這種事情,嚴格來說基本上不算是城管的職權之內,盡管城管的職權很模糊,好像什麼都能管,又好像什麼都不能管,但是一切都在執法者的對於法律的解說。
摸出來一盒黃鶴樓,陳兵給自己點了一根,然後遞了出去,眾兄弟們都沒客氣,一人一根,就完了。
此時在場麵上就有了這麼的一個怪異的局麵,警局的人都嚴整以待,而城管局的的人都跟爺一樣的在一邊抽著煙,一副看戲的樣子。
李紅軍看到這場麵,臉都綠了。陳兵來了,也不來見自己,混賬,且如此縱容自己的人,成何體統,公家公務員的身份何在。
但在陳兵的心中,國家公務員也是要吃喝拉撒,睡覺撒尿的,何必總是擺出一副我是聖人的狗屁樣子,其實內中一堆狗屎。
李紅軍走了過來,一副沉穩的樣子,步履很是穩健,長期居於大隊長的職位,也養出了威勢。陳兵一邊的人都悄悄的滅掉了手中的煙,隻有陳兵吐著煙圈,耷拉著眼皮,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