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不自覺的想到曲城,我對他的依賴命中注定般的堅決,他仿佛就是我生命裏缺少的溫暖甜蜜的那一部分,隻有和他在一起我才完整。拿起手機給他發信息,知道這時候他應該還沒有睡:“你在幹什麼?”
\t不一會兒,他回過來:“學你,發呆。”
\t“咱們年級前十名也會發呆啊。”
\t“陳夢小姐,我要采訪你一下,深更半夜來損我很有意思麼?”
\t我看著手機笑,本來已經編輯好的“剛剛我爸爸犯高血壓了”又一個字一個字刪掉,換成,“我明天去學校上課。”
\t“全學校男生聽見你這句話都會很興奮的。”
\t“你去死!”我把手指從發送鍵上移開,又加了一句,“你也會興奮的嘍?”
\t手機背光20秒陷入黑暗,然後再也沒有亮起來。
\t隻有我知道,我一夜都沒有睡。
轉天早晨我頂著兩個巨大黑眼圈走進廁所看著小小鏡子裏那個麵色暗淡的自己,用涼水洗了好幾把臉,轉身要出去時,一直掛在牆上的那麵鏡子兀自落了下來,撞到洗手池,然後玻璃濺得哪裏都是。我承認我被嚇到了,這簡直就是“魔鏡魔鏡,誰是天底下最美麗的人,然後鏡子碎了”那個笑話的現實版。陳年走過來看到這場麵也呆了一下,隨後看了看牆上那根滿是鐵鏽的釘子,又看了看地上鏡子邊緣的塑料殼,說:“可能是太久了,掛鉤的地方裂了。這鏡子還是和你媽媽結婚時她買的呢,回來我再給你買一個吧。”
\t我退回客廳,腦袋裏依舊回蕩著玻璃破碎的巨大聲響。
\t於是那一天,我還是沒有回去學校,也沒有打開手機。一直到晚上臨睡前,我終於忍不住按了開機鍵,一條信息也不存在。
\t什麼時候我才能不做一個**過頭的人呢?
\t真正回學校是一個星期之後,我從衣櫃最裏麵找出那套隻穿過一兩次的校服,想了想還是化了一點妝,為了遮蓋自己蒼白的臉色。我在發燒,前一天晚上我被那些物理題弄得要發瘋,然後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就睡在那堆物理題中,窗戶吹進來的風讓那一頁頁白紙黑字發出似笑非笑的音色。我從椅子上站起來後又因為低血糖兼發燒導致的頭暈摔倒在地上,我想自己支撐著站起來,試了兩次居然沒有成功。那一刻我從未有過的感到害怕和絕望。
\t陳年在外麵做早飯,依舊是老三樣,白米稀飯,麵包,煎蛋。
\t到教室門口時裏麵已經在上課了,時間分明沒有過去太久,可是眼前的一切變得非常陌生。那個語文老師還是老樣子,喜歡把手交握在後麵,在教室裏溜來溜去。曲城依舊坐在靠窗的**,認真做著手中的卷子。我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裏麵陸續開始有人發現我,他們詫異的眼神又讓我有了想逃的衝動。這時候語文老師發覺了大家的騷動,透過門上的豎形窗子看見了門外的我,她的臉上也頓時寫滿了驚訝。我想也許她已經忘記了我這個人的存在。
\t沉默地走進教室,一直沒有抬頭去看任何人。我的桌椅已經被當成廢物放到了教室後麵的角落,我走過去把它們分著搬回原先的**。桌麵椅麵上都蒙著厚厚的灰,桌肚裏儼然成了垃圾箱,小食品袋,飲料瓶,甚至還有鼻涕紙。四周的眼光直直戳在我的身上,我咬著下嘴唇埋頭收拾,盡量什麼都不去想。整個教室維係著一種詭異的安靜,好像所有人故意將呼吸都放輕,在這樣的氛圍下我隨意動一動都會顯得無比刺耳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