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在旁聽了一會，他們自在聊著，但始終猜不透他們在做些什麼，便大著膽子將頭漸漸湊近窗戶口，他這一向裏一看，方才心裏一塊石頭落地，原來這扇窗戶對麵牆壁也開了一扇窗戶，大概這所土房周圍沒什麼東西遮擋的緣故，陽光直直地射進房裏。此時陽光正從對麵窗戶射進來，所以他這邊窗戶上的一些小變化絕不影響到室內的光亮。更令人輕鬆的是，隻見說話的兩人，都是麵向陽光射來的方向坐著，背對著博士，所以更不容易被人發現。但那兩人又不是正坐在太陽光下，而是避開了陽光，在一個陰暗一點的角落裏，但看得出來，他們分明喜歡陽光的。
這時的光亮已沒有午時那般猛烈了，那兩人多在說著話，但手上卻在不停地做事。博士將他的眼鏡扶了扶，用力向裏看，見他們拿的是一個個燈罩，正是大廳裏的那種。他們身旁地板上放著一小盒調勻的粘糊狀的東西，正用小刷子一點點地刷在燈罩裏麵。
博士不禁好生奇怪，若是給燈罩染色，也絕沒有將染料塗在裏麵的理，但若不是塗東西上去，那就實在猜不透他們在幹些什麼了。隻聽他們一邊在對話道：“小心一點，可別弄到身去了，說實話我們幹的可真不是小事兒。”
“豬才幹這事，若不是為了錢，誰願意這樣偷偷摸摸地，暗地裏害人。”
他這句話明擺著是把自己罵了，說他們是豬，但說者無心，他還一點未察覺，正自說得興高采烈，另一個人卻有些聽不下去了，咳了咳。
“你看，將這麼一點塗在燈罩上，這些人就發狂了，多弄一點還得了。”
“是啊，這點東西可值不少錢，威力自然非同小可了。不過，我實在有些佩服沈老板了，竟然能想出這種法子，真是絕。”
另一人哈哈笑道：“把這東西塗在燈罩上，燈發熱了，溫度一高，這些藥料就發揮出去，其他人聞著，隻感到飄飄欲仙，連神仙還有不及呢，哪會料到這些燈籠裏有鬼。這就叫神不知鬼不覺！”他一邊比了一個向下砍的姿勢。
那人看了不禁心裏一凜，“別比些奇怪的動作，挺嚇人的，想起來真不可思議，好像我們在謀財害命一般。”
另一人道：“瞧你那副膽，還怎麼出來混，告訴你，現在這個社會，膽子不大，就永遠發不了財。我們幹的雖不是什麼謀財害命的事，膽也差不多了。”
博士在外聽到他們談話，也是吃驚，漸漸全身發冷，隻感到雞皮疙瘩起滿了全身，在這種天氣裏起雞皮疙瘩，倒也是怪事。他開始還疑惑，後來越來越明白，他們分明是在幹違法的事，就像剛才那人說的，和謀財害命差不多，那白色的東西無疑便是海洛因了。
難怪大廳裏掛著的燈罩很新，卻原來是他們經常換，而燈罩裏塗了海洛因粉末，氣味一揮發，人們聞到這氣味，便越是發狂，怪道這些人是這樣通宵達旦，精力不竭呢。想起自己昨夜的經曆，而現在一直興奮過度，仍不免心有餘悸。
那人接著道：“現在這個社會，花大錢的都是在晚上，隻有來這一招，這些人才能徹夜狂歡，這樣，他們的腰包也空得越快，相反到了大白天，他們實在支持不住困了，又安排了人招待他們，他們自然其樂融融了，誰還顧及到包裏得錢，隻恨不能把家產都搬到這裏來消費了。”
先前那人道：“真是安排得周到不過了，想我們也沒有這種頭腦，不是掙這種錢的料。”
那人冷哼了一聲，“這天高皇帝遠的，誰也管不到，可不是發財的好機會嘛！”
兩人便一時沒了話說，都忙著手上的事。博士聽到這兒，知道自己得退開了，再呆下去，若被他們發現，那實在危險已極。他待裏麵的說話聲響起，便一邊輕手輕腳地向外走，一邊向肖林和李碧兒示意，叫他們退出去。
卻又不想他們剛退到門口，那籬笆裏的雞鴨不知受了什麼驚慌，突然亂叫起來，三人心中都事一凜，忙著縮身躲在土牆外邊，待機跑脫，這時裏麵果然有聲音道：“怎麼回事，不會有人吧！”
“不會，有人我們總會發現的，想必是雞鴨下蛋了吧，下了蛋便是這麼亂叫一陣。”
那人催促他道：“你還是仔細一點到門口看看。”
這時博士他們三人的心都怦怦地跳個不停，那人大概聽了他的話，起身站起到窗口望了一下，隻聽了他“咦”了一聲，“怎麼門是打開著？”
這一驚非同小可，博士他們都暗暗叫苦，這一疏忽沒想到釀成了大錯，他們出來得急，也忘記了把門帶上。他們想拔腿便跑，但想也已來不及，這幢土房外全是一片很大的草坪，草不甚深，剛被修剪過，他們再快的步伐也會被人發現。
他們的手腳都滲出了冷汗，但實在已無計可施，隻有顧作正經地呆著了。便打算著等待那人走過來，他們首先迎上去打招呼，這樣以假亂真，他們縱然疑惑也比逃跑時被認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