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盤,倒映在湖麵上,如夢如幻。本該寂靜的湖邊,此時聚滿了人。大家穿著平時不常穿的錦服,邊賞月邊談笑著,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突然有人喊道:“阿玥聖女來啦!”一聽到喊聲,人們紛紛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路的盡頭,走來一行人。最前頭的中年男子頭戴鑲有紅寶石的王冠,華麗的錦袍,高貴的氣質仿佛與生俱來。眾人紛紛跪下,目光虔誠的迎接著,他們的王,聖族的首領——太爾王。
“都起來吧!今天的主角是咱們的阿玥聖女,不用顧及本王,哈哈…”
“謝大王!”眾人站起身,感激之情無語言表。這是他們的王,他們偉大的王,慈祥的王。
“阿玥,今天的祭祀就交給你了。”太爾王微微轉頭,對著身邊白衣勝雪的女子說道。
“是,王。”女子微微俯首,謙恭而不謙卑。聲音空靈而飄渺。
眾人齊齊看向白衣女子,月光下,女子亭亭而立,青絲曳地,寬大的衣袖,飄逸的裙帶隨風舞動。有這樣的體態,這樣美的聲音,就一定有絕美的容貌吧!然而,一張金色的麵具阻擋了眾人一探究竟的步伐。隻能透過麵具看到女子如水的眼睛。
女子緩步走向人群,人們自動的讓出路來,待來到湖邊,女子褪下鞋子,赤腳向湖中央走去。她經過的地方,泛起一圈圈漣漪,湖中的月被撥亂,不一會兒,又重新聚在了一起,月影婆娑,湖水漫過了她的玉足,沒到了她的小腿,才停止向前。清風拂過,吹起幾縷青絲,纖弱的身子倒映在湖上,與月影相偕,亦真亦幻。
她兩手合一,麵具下,羽扇般的睫毛緩緩向下,閉上眼睛,輕輕吐字,卻是無人能聽懂的語言,像是咒語,又似是禱文。語畢,女子張開雙臂,在空中畫了個圈,輕啟朱唇,開始唱起歌來,連帶著歌聲,身體翩翩起舞。月下,一片寂靜,人們虔誠的站立,向著女子的方向,唯有女子空靈的吟唱。
蓮藕般瑩白的手臂在寬大的衣袖中若隱若現,纖長的手指緩緩撫過麵具,那如水的眼睛,透過麵具望向夜空,有一絲停滯。突然,她解下麵具,轉身對著人群嫣然一笑,隻聽得眾人倒吸一口氣…庫幹沙漠,位於大陸的最北邊,那裏,每到季風來臨,沙塵漫天。可以把人給活埋了。許多部落都曾試過在那裏安營紮寨,但都以失敗告終。不得不帶上族人繼續南下安家。
幾百年來,庫幹沙漠一直沉寂著,鮮無人煙,連牲畜都難以存活下去。每到黑夜來臨,唯有一輪月,呼嘯而過的風,伴著庫幹。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庫幹沙漠的某個角落,有片綠洲,麵積相當大,足夠容納數千戶人居住。他們在這沙漠中罕見的廣袤綠洲上生活、勞作。他們,自稱是聖族人,崇拜月亮,每年七月中旬,當月亮從月牙變成圓盤時,聖族人便聚集在綠洲最大的湖—鏡湖邊,舉行盛大的祭祀活動。
祭司必須是通靈的少女,戴著麵具,與鏡湖水融為一體,吟誦銘文。傳說,祭司的壽命都很長,能活幾百歲。傳說,成為祭司的條件很苛刻,每四年會招10名姿色頗佳的女童,在最寒冷的冬季,將她們帶到鏡湖,讓湖水沒到她們的腰際,給她們食物,但不準她們上岸,直到七天後,能夠幸存下來的,便是月神選中的祭司。那一天,偉大的王會親手幫她戴上象征月神的金色麵具,從此,她便是月神的人,月,在聖族人心中,是聖潔無比的。因此,隻有聖潔的人,才有資格伴月神左右。於是,還有一個條件,那便是,祭司必須保持處子之身。直到麵具摘下的那一刻。曆代的祭司,雖有長久的生命,然而,直至死亡的那一刻,仍是處子,在歲月的沉澱裏,唯有金色麵具,見證了祭司的美貌。是幸福,亦或是悲哀呢?
即使四年一度的祭司選拔方式很殘忍,即使成為祭司後隻能與麵具相伴孤獨終老,月族的人們仍樂此不疲的將自家女兒向祭司的方向培養,能為偉大的王效力,能為月族人民祈福,能終身與月神相伴,那是多麼光榮的一件事啊!
是啊!能為月神效力,多麼榮幸呀!
夜,隨著人群的散去,鏡湖瞬間靜謐下來。三三兩兩的人,小聲嘀咕著。有個母親牽著小女兒的手,無比羨慕的說著:“小寶,看到剛才的阿玥聖女了吧!多麼聖潔,多麼高貴…隻有她有資格為我們向月神祈福,她能聽到月神的旨意哦~”
叫小寶的小女孩一臉懵懂地點點頭,忽然,大眼睛眨巴眨巴著,“可是…可是…阿姆~”
“恩?”
“可是阿姆,阿玥聖女好醜…”
“額…”那個年輕母親一時語塞,一想到剛才那舞姿優美的女子,猶如神女般在鏡湖為月族人祈福,竟然如此無顏?那當年是如何被選入進到鏡湖,又是怎樣被選為祭司的呢?
!年輕母親猛然捂住了嘴巴,剛才…祭司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阿玥聖女,她,竟然摘下了麵具!
名叫小寶的女童,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臉不解的看著自己的母親。
年輕母親也一臉不解的瞄向鏡湖的方向,那裏,就在剛才,那個女子,不是幻境吧…“啊~痛!阿姆~輕點輕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