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溪和墨菊聽了這話,俱是大惑不解。但也不便多問,隻好走近了幾步。一會兒,珠簾後又傳來聲音,“二位姑娘想來是學過功夫的,不過卻不是我們這門功夫。既然二位來了我這裏,不知可有興趣學學我們這裏的功夫。”聽罷這話,那紫衣的女子一揮手,便有幾名女子從兩側步入堂下。隻聽一聲脆響,已是琴瑟齊鳴。
羅溪正不解時,忽然從側邊飛出一位白衣女子,隻見衣袂飄蕩,宛若驚鴻。一聲蕭起,卻是如潺潺流水,娟娟清溪,那女子便著簫聲翩翩起舞。目光流轉,長袖輕柔,卻是絕世的驚豔。陡然,簫聲戚戚簌簌,那女子隨聲旋轉,卻是一步快過一步,一圈蓋過一圈,幾乎看不到她的旋轉,隻覺的是一隻仙鶴獨立於林,淒涼悲愴。猛的,那女子停下腳步,向前一躍,霎時間白衣白袖臨與身後,便是一隻仙鶴飛翔之姿。羅溪尚在驚歎,那女子又是腳尖輕觸,已然躍起,不待落地,又是一個旋轉,便在空中旋成一朵燦爛奪目的蓮花。及至落地,那女子似乎已經傷心欲絕,伏地將長袖騰空甩起,身體順著長袖躍起,竟像是那長袖將她拉起一般。俄而,長袖轟然落地,那女子輕轉腰肢,回眸似望穿長空,神色淒然。待之雙臂微動,轉身回禮,廳上已經又是一片寂靜。
“不知兩位姑娘以為如何?”羅溪聽了這話,隻覺得喉頭一陣顫抖,卻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這是小雪的絕技,鶴唳九霄。兩位姑娘若有什麼見教還望不吝相賜。”羅溪回頭看時,那白衣的女子正立於身後,笑著說道。
“不敢,姑娘的這支舞卻是在好不過了。隻是我看了卻不知為何如此心痛?”羅溪聽墨菊說這番話,但聲音裏也是哽咽不絕。小雪聽罷,又是莞爾一笑,“多謝!”便退下去了。
“姑娘,寄情與聲色原為世人所不屑。但在我看來,這聲色之中未必沒有大道。我本是一介女流,於大道不甚了了。但也不屑世人盡將歌舞比作喪誌之物,眼中所見原是心中所想,世人與此卻甚是愚鈍。”羅溪方才被那舞觸動,現在又聽到那簾後傳來這番話,心中不由一動。“我看姑娘神色淒慘,必是有什麼悲慟之事縈繞心頭。然世間萬事原不過是空空宇宙中的渺然一瞬,又何必在意。倒不如寄情於這騰躍之中,豈不妙哉!”
“羅溪多謝夫人美意,不過羅溪身負家仇。時時刻刻心有餘悸,恐怕是跳不好這鶴唳九霄的。那樣,反倒辜負了夫人一番美意,羅溪實在不敢。”
羅溪話音一落,簾後的人卻轉向墨菊,“不知菊姑娘怎麼想?”羅溪聽了這一句問,卻是溫柔極致,似對墨菊寄予極大的眾望。羅溪聽了尚且如此,何況墨菊。墨菊自小伺候羅溪,雖說羅家對她甚好,但將自己稱作“菊姑娘”,這實在是第一次,墨菊心裏頓時騰起一陣暖意。“多謝夫人厚愛。墨菊實在感激。墨菊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舞蹈,今天實在是開了眼。不過,墨菊自幼與小姐一起,幾乎不曾分離。所以,既然小姐不學,墨菊自然也不學。還望夫人不要怪罪。”
“既是如此,那我也不便強留。翠竹,你送兩位姑娘下山去吧!”聽了這話,羅溪大吃一驚:“夫人,羅溪思兄心切,還望夫人成全。讓羅溪見莊主一麵,隻要見到莊主,問了我家大師兄咱哪裏,我們自然會離去。還請夫人成全。”
羅溪再抬頭時,那簾後早已經沒了人影。
“羅溪姑娘,菊姑娘,請吧!”羅溪方才見了小雪的一支鶴唳九霄,知道這些人斷不是沒有武功的柔弱女子,自己若是冒然行動,隻怕情況會更糟,也隻好跟著翠竹出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