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亨的死,第二天在钜蟹城引發了一場小規模的騷亂,原因是石亨的直屬衛隊不服從城主的征糧令,而與城主派去執行命令的使者武裝對峙,最後由城防軍出動,以“亂黨”的罪名彈壓了衛隊,並將衛隊幾名首領就地正法,事情才得以平息。
從石亨處征集來的糧食,平均派發到了每一個饑民的手中,在得到糧食的百姓歡天喜地的時候,城南的一處地下室內,一條漏網之魚——石亨的衛隊長通過“光網”向其主人駐紮在帝都星的勢力發送了一封加急密信,密信將要呈遞的對象正是帝國太傅嚴嵩。
而幾乎是同時,在城北的一家酒樓裏,“刺石”事件最大的功臣林寒青正坐在二樓的窗邊喝酒,與他相對而飲的,是來自帝都星的豪門子弟、京中“四大公子”之一的蕭夢,他身後站著的依舊還是那個影子般的扈從。
“我是來向你辭行的,钜蟹城除了吳奇,也隻有你算是我的熟人了。”蕭夢淺淺抿了一口酒,輕輕笑道。
林寒青望著他,心中有些奇怪,他要走了,為什麼非要向自己辭行,雖然他對這個蕭公子抱有好感,可兩個人還算不得熟稔,放下酒杯道:“蕭公子要走?莫非對钜蟹城還有什麼放心不下,要吩咐我不成?”
“吩咐不敢當。钜蟹城的事,現在也隻能聽天由命了,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蕭夢笑吟吟地看著林寒青,“真叫我放心不下的,倒是林兄了。”
林寒青聽他說得奇怪,不解道:“我有什麼能令蕭公子掛懷的呢?”
蕭夢深深看了他一眼,直言道:“那石亨可是你殺的?”
林寒青被他問得一陣錯愕,這麼隱秘的事兒,他是如何知道的?莫非是吳奇……這個念頭隨即又被他自己給否定了,殺害全城首富,不論理由多麼光明正大,終究還是觸犯了帝國法典,吳奇還沒有傻都將自己的把柄袒露給旁人,尤其還是這麼一位來自帝都望族的世子。
不過他倒不怕蕭夢知道後會告發自己,除非帝國的軍隊敢去攻打殺生殿,要不然他依舊可以“逍遙法外”,當下毫不含糊地承認道:“不錯,石亨的確是我殺的。”又有些不明白地問蕭夢:“可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不難猜出。”蕭夢一副智者的模樣,侃侃道:“石亨作為不但是钜蟹城首富,也是帝國極具盛名的商賈,覬覦其財產的大有人在,是故他身邊從來就不乏好手,吳奇想要刺殺石亨,單憑他城中的將官,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所以一定是他出麵求林兄出手的。”他白皙瘦硬的手指輕扣著桌麵,老神在在地道:“何況我也去見過了那些屍首,一瞧見那些屍首,我就想到了林兄。”
林寒青登時恍然,自己那種血腥的殺人手段,的確很容易讓人看出端倪,又聽他道出是吳奇想要殺石亨,不禁又驚又佩地道:“蕭公子又何以肯定是吳城主想要殺石亨呢?”
蕭夢一邊往林寒青的杯中倒酒,一邊反問道:“林兄殺石亨的理由不外乎是為了他那些糧食,林兄,對於你的殺人動機,我可說得對?”
林寒青揣測不出他何以顧左右而言他,聽他相問,仍是坦誠地點了點頭。
“可即使林兄殺了石亨,也得不到那些糧食,我想林兄不會不知道,但林兄仍然把石亨殺了,想必在林兄殺人之前,已經有了取糧的把握,林兄單人獨劍,又憑什麼會有這樣的把握呢?不難猜出,林兄身後必定還有同謀,而且這人權勢不小,能彈壓得住石亨的護衛隊以及其他富商。這樣的人,在钜蟹城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