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怎麼看,自己兒子與韓家的糾葛,他比誰都清楚。自己兒子的個性,他更是比誰都清楚。
他來,不過也隻是通知一聲而已。他做了決定,誰又改變得了?更何況,自己已經把公司都給了他。
“還能怎麼看呢.......”許紹珩看著窗外,嘴角依舊掛著恬淡的笑意,“國家興衰,男兒自當盡力。”
國家興衰,男兒自當盡力。所以,這一場經濟鬥爭,許氏便是可以插手了的。
許斯成得到滿意的答複離開。
新聞媒體這些天很熱鬧,韓氏和唐諾的國際爭鬥是經久不衰的好戲,現在依然吵得火熱。
當然,最火熱的,卻是這兩天。
因為實力僅亞與韓氏的許氏,在人人自危避之不及的時候,主動提出跟韓氏統一戰線,共同抵抗唐諾的施壓。
一場廝殺以為有了第三方的加入而立刻高低分明。韓氏和許氏強強聯手,唐諾子公司內憂外患,終究是一敗塗地了。
同一時間,國際新聞刊登了驚天報道,唐諾子公司因為借貸高利貸無力償還,又涉及到多起非法集資,最終被總公司唐諾集團拋棄,成了人人喊打的經濟犯。
大戰之後的輝煌,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的韓氏許氏,一時間在國際上名聲大噪,換來的,卻是各方追捧。客戶多了,資源也多了,財富勢力更是滾滾而來。
又有多少人,在各種巴結討好中,忘記了曾經信誓旦旦的跟那個擁著英國貴族氣質的男人也說過“同氣連枝,同仇敵愾”的話。
成王敗寇,大抵如此。
人情冷暖,大抵如此。
暗夜可以包容一切,包括下一身罪名纏身的逃犯。
幽靜的老舊哥特式建築,猶如垂首不語的老者,靜靜的袖手佇立著,不言不語,不換不喜。
沒有一絲光亮的建築,在冬日的黑夜裏,更是平添幾分森冷恐怖感來。
“啪--”
“怎麼不開燈?”燈光隨著話音一氣籠罩過來,刺得癱坐在椅子上的人眯起了眼睛,半天睜不開。
“唐,你要這樣頹廢到什麼時候?”傑森皺眉走過去,將唐裏德手裏的酒瓶拽過來。又空了,過了十年的威士忌,酒很烈,他已經喝了好幾瓶了。
“別管我!”像是被人擾了清夢的獅子,忽然發了怒,嘶啞中帶著尖銳的聲音像是要把人的耳朵給撕裂。
“唐......”皺起了的眸子裏多了一絲悲憫,也多了一絲同情,傑森的聲音稍稍揉了一些,緩緩在唐裏德麵前蹲下來:“已經過去了,不是嗎?高利貸,總公司已經幫你都還清了......”
“嗬嗬!”繃緊的唇角露出了笑意,卻多了一絲讓人毛骨聳立的陰寒:“是還清了,用那點兒錢買一個繼承人的位置,費朗羅的這筆生意可真的是賺大了!”
傑森依舊眉頭緊擰,沉默了。
最後,公司到底是沒有撐過去。總公司答應幫唐裏德收拾爛攤子,代價,就是唐裏德從家族除名,從此,與唐諾再也沒有關係。而繼承人的位置,便毫無懸念的落在了費朗羅的手上。
看,這就是人情冷暖,你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他們花費一切心思抓住你,左右你,硬生生的將你按在他們為你精心策劃的牢籠裏。但,一旦讓他們感覺到時控,感覺到你讓家族蒙了羞,就是毫不客氣的踹開你,厭棄你,不帶一絲猶豫。
“嗬嗬......”唐裏德依舊在笑,飛揚的眉梢挑得更高。
他還記得那個頭發花白身形消瘦,但當時還步履穩健,眼神清亮的老者拉著他的手進那座古堡一樣的大家族時,彎著腰對他說:“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有什麼事兒,回家就沒事兒了。”
家麼?現在他不過是一條喪家之犬,那扇大門,他被告知沒有資格再進去了。
一步也不行。
不知道那個頭發依舊花白,隻是眼神不太清亮了的老者在城堡上看他的時候,又是怎樣的心情?
“裏德,別這樣,”傑森將濕毛巾遞到麵色已不再清爽的人麵前,聲音輕,卻擲地有聲:“你不該是這樣的,我們可以東山再起的,你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以前的我,是什麼樣?”唐裏德一邊擦著臉,一邊問道。聲音沉穩,並沒有摻雜多餘的情緒。
“沉著,冷靜,不服輸。”傑森頓了頓,僅用了三個字就把麵前的人概括完了。言簡意賅,卻也真實的很。
濕毛巾慢慢拿了下來,刀削般俊朗臉龐在一瞬間恢複了他昔日的風采,冷峻堅毅。
抬眸看了看窗外,東方微微泛出了魚肚白,天要亮了。
不服輸麼?他自然是不服輸的。他隻是有點兒累,所以先休息一下而已,再次醒來,他依舊是那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唐裏德。
韓隋遠,你以為你這就打敗我了麼?
還差得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