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醫院,病人需要休息,請家屬保持安靜。”
帶著刻意警告口吻的一句話,冷凜凜的從病房門口傳過來,病房裏的人,都齊刷刷了扭過頭來看沈雨絨,唯獨除了病床上的那個男孩兒。
看到沈雨絨是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臉上的惱怒消了幾分,僵著一張臉,帶笑不笑的看著沈雨絨,說道:“哦,原來是醫生啊,那行,正好我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
說完,回頭瞪了病床上的人一眼,然後冷哼了一聲,一手抱著小孩兒,一手拽著自己的男人,逃也般的離開了病房。
病房裏恢複平靜,沈雨絨注意到,至始至終,男孩兒都沒有抬起頭來看一眼。好像這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一樣。
沈雨絨默默地將房門關好,然後走過去,在男孩兒身邊坐下。
距離近了,沈雨絨又仔細的打量起男孩兒來。
很瘦的孩子,最小號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還是鬆鬆垮垮的,極不合身。細長的脖頸間,微微向下,便是比女孩子還要明顯的鎖骨。
真的是太瘦了,瘦的讓人心疼。
於是,沈雨絨端起了床頭櫃上的粥。摸了摸,還是熱乎的,就舀了一勺,輕輕的送到男孩兒的唇邊。
似乎是沒料到這個醫生會這麼愛多管閑事,男孩兒頓了頓,然後把頭扭到一邊去,無聲的抗議。
“不吃東西,不餓嗎?”沈雨絨又將勺子遞到了男孩兒的麵前。
男孩兒不應她,又把頭偏了一下,繼續跟手裏的魔方較勁兒。
然後,兩個人就一個進,一個退的杠上了。
“哎,沈醫生,你來啦?”護士進來,看到男孩兒一直拒絕吃東西的,眉頭擔憂的皺起來:“哎呀,你怎麼還不吃東西呢?昨天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呢!”說著,就過來接過沈雨絨手裏的粥,又往男孩兒嘴裏喂。
“我不吃!”很嚴厲的一聲吼,嚇住了護士,也嚇住了沈雨絨。
進來這麼久,這是沈雨絨第一次聽到男孩兒開口,破音般的粗糲,帶著濃濃的不耐煩和境地被打擾的抗拒。
男孩兒的頭終於抬起來的,迎著小護士,怒目而視。那是一張完全沒有十幾歲少年該有的朝氣蓬勃的臉,蒼白的像紙一樣,好像陽光一照,就要透明了似的。
明明是很生氣的表情,但是配上那如同女子一般清秀的五官,給人的感覺,隻有扭曲,而沒有猙獰感。
小護士愣了一下,臉耷拉了下來,極力忍著心裏的委屈,端著粥的手,尷尬的舉著,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我來吧,你先去忙。”沈雨絨衝著小護士笑笑,伸手接過了小護士手裏的粥碗。
小護士離開以後,男孩兒的怒目也跟著撤下去,沒看沈雨絨一眼,又開始垂下頭去,手裏的魔方,轉了又轉。
沈雨絨用勺子在粥碗裏攪了攪,又鍥而不舍的開始舀著粥往男孩兒嘴裏喂。
她並沒有信心他會吃下去,她隻是想試探一下這孩子的耐心。剛才,她喂了那麼久,他都沒有發火,小護士隻喂了一口,他就火了這麼大的脾氣,她覺得,說明這孩子心裏,是有區別對待的。
果然,沈雨絨連續喂了三次,雖然他依舊是淡漠的將頭移開,但是卻沒有像對待小護士那樣,衝自己發火。
於是,沈雨絨把手裏的粥碗重新放回床頭櫃上,看著眼前的瘦弱男孩兒,問道:“為什麼不發火了?也不說話?剛才聲音不是挺大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