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絨從陽台探出頭往下看的時候,就正好看見了那一幕。
韓隋遠靠在鬆樹上,不停地往背風的地方躲,雪落在肩頭,白茫茫一片。他的身子因為寒冷微微抖著,樣子很是狼狽。
“你回去吧。”到底是沒忍住,看著樓下的人,沈雨絨還是開了口。
“雨絨?”韓隋遠猛地抬頭,看到熟悉的臉,他緊縮在一起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鬆懈下來,抬頭盯著那張臉,好像寒冷也忘了。
“別站著了,外麵冷,你回去吧。”沈雨絨冷淡的回應一句,然後就要往客廳裏走。
“等等!”
身後傳來急促的叫喊聲,沈雨絨頓了頓,沒忍住的扭過頭去。
“雨絨,我知道你已經知道了。十分鍾,就十分鍾,讓我解釋一下,好嗎?”
沈雨絨看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誠懇中透著小心翼翼,情真意切。可是,這種情真意切,到底是做做樣子,還是真的,真的讓人難以分辨。
“不用十分鍾,韓隋遠,我隻問你一句話。”沈雨絨直直的盯著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麵色冷峻。
要問話了,就是代表沈雨絨願意理自己了。眸光一亮,韓隋遠嘴角輕輕揚了起來:“你要問什麼?”
沈雨絨盯著他,緩緩說道:“報紙上的寫的,是真的嗎?”
好沒有來得及綻開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韓隋遠吃驚的盯著她,完全沒料到她的問題是這個。
“是不是真的?”沈雨絨再次重複一次。
韓隋遠從怔愣中醒過來,眸子閃了閃,下意識的扭到別處,避開沈雨絨的目光,緩緩開口:“是真的。”
“那就沒必要解釋了。”沈雨絨淡淡的說一句,再不看下麵的人一眼,扭頭往客廳裏走。
果然是真的,難怪他會派人去回收報紙。本來還抱著一絲僥幸,現在看來,是自己的期望太大了。
挺可笑的,不是嗎?
韓隋遠心裏著急,猛地伸手,卻發現自己跟上麵的人,隔著三層樓的距離。心裏一急,便提著嗓子喊出了口:“雨絨,你聽我解釋啊,雨絨......”
上麵的人,無動於衷,往回走的腳步,一刻也不曾停留。
“是,我是做了一些荒唐的事情。可是,我是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兩個月前,你二話不說的就離開?你知道我這兩個月來,有多難受嗎?我以為......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所以我才......”
後麵的話音戛然而止。
說說到兒,韓隋遠自己卻愣住了。
他在做什麼?他竟然在給沈雨絨解釋。
他是誰?他是韓隋遠啊,高高在上的王者,做任何事,說任何話,從來都不需要跟任何人去解釋。
可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底線,他的原則,總是一次次被打破,被樓上那個自己無可奈何的人,一次次打破。
算了,有什麼好說呢?人已經進去了,說再多,她恐怕也是聽不進去了的吧?
仰高的頭垂下來,蓋住眸光中的悲戚,韓隋遠抿了抿嘴唇,頹然的轉過身去,然後一步步往小區外麵走去。
隻是,他不知道,那個他以為已經進了房間裏的人,此時正背靠在陽台玻璃門上,雙手捂著嘴,滾燙的淚,從指縫間,傾瀉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