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上,沈雨絨再次見到了唐裏德的所有家人,坐滿了整個大廳。其實都是早上見過的,沈雨絨對著眾人輕笑,可惜,每個人對著他們的麵孔,卻是冷淡的。
沈雨絨有些尷尬,身子也禁不住往唐裏德的身後躲了躲。然後她的手便被唐裏德握緊了。他沒說話,但是沈雨絨知道,那是在叫她不要擔心。
繼承人的位置,自然是最醒目的,就在老夫人的身邊。唐裏德拉著沈雨絨,在眾目睽睽之下,緩緩走過去,坐下。
“奶奶。”唐裏德輕輕對著身邊的人打了一聲招呼,見奶奶點點頭之後,抬眸,眼神清冷的掃了眾人一眼,然後拿起了刀叉。
眾人見唐裏德拿起了餐具,於是,都動起來。一瞬間,靜謐無聲的大廳,響起了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自然,又是西餐。自然,沈雨絨吃不太習慣。
六年的美國生活,唯一沒學會的和沒適應的,應該就是西餐了。
晚餐過後,餐桌撤下去,大廳一瞬間又變成了舞廳。英國貴族的一貫生活作風,宴會永遠都離不開舞會。
音樂響起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周圍排開,靜靜的等待著。開場舞,自然是要等唐裏德這位繼承人先跳的。
唐裏德走到沈雨絨麵前站定,然後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放在前腹,深鞠一躬,然後抬頭,眼角帶笑的將手伸到她的麵前,極度紳士的邀請動作。
雖然累,但是沈雨絨也知道這種場合下,不能拒絕這種要求。於是,在燈光閃過來的時候,她對著他盈盈一笑,然後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雖然沒有真正接觸過英國宮廷舞蹈,但是,好在沈雨絨有舞蹈的底子,再加上,唐裏德一直努力配合著她。一支開場舞下來,倒也不不至於太丟臉。
知道沈雨絨這麼折騰下來,已經是很累了。於是,僅僅是跳完了開場舞,等其他門陸續進了舞池,唐裏德便帶著沈雨絨到了牆角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柔聲說道:“累了吧,休息一下吧。”
“不累,不累!”沈雨絨喘著粗氣,隨意的對著他笑笑。這時候喊累,確實不是一個懂事的人該做的事。
唐裏德靜靜的看著沈雨絨喘了一會兒,然後遞了一杯水過去,輕笑著說道:“喘成這樣了,還不累?不累的話,我們再去跳一支舞,如何?”
沈雨絨隨手接過去,“咕嚕咕嚕”喝了個底朝天,依舊滿臉帶笑:“呃,累麼......是有那麼一點兒,我看.....我還是在這歇一會兒好了!”說著,她便一屁股坐下來,故意將目光溜進舞池裏,看到津津有味。
這幅樣子,明顯是在躲著自己。唐裏德也不惱,往她那邊走了兩步,輕輕靠在她身後的沙發背上,就那麼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看。
精心打扮過的女人,目光尋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那個心心念念的人,正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插在口袋裏,靜靜的盯著身邊的女人。
那種溫柔中透著寵溺的眼神,她是從來沒有見過的。她以為,那個人,終是冷漠的,臉上不會笑,眼神也不會暖。可是,原來,他也不是一個平凡人,也會有柔情的一麵。隻是,那份柔情,要給的人,從來不是她而已。
眸子閃了又閃,女人使勁攥住自己的裙擺,將已經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硬生生的憋回眼睛裏去,然後扯開嘴角,拚命擠出一絲笑容來,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那顆躁動的心,直直的往那個身影走過去。
“裏德少爺!”
溫柔的女聲裏,帶著一絲怯弱,女人站在唐裏德麵前,渾身因為害怕而有些微微顫抖。隻是,那雙望過去的眸子裏,卻透著堅毅而勇敢的光。
隻可惜,那雙閃著亮光的眸子並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到她想要的驚豔。唐裏德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便漠然的將頭扭開了。
倒是沈雨絨看清眼前的人,目光中流出了驚豔和驚喜,一下子站起來:“哎,是你啊!”說著便伸手去拉女人的手,想要她跟著自己坐下來。
隻是,女人隻是衝著她淺笑一下,然過便將目光挪到了唐裏德的臉上,“裏德少爺,我…….可以邀請您跳支舞嗎?”她說。
唐裏德的依舊抿著手裏的紅酒,無動於衷。
“裏德少爺,可以……我可以邀請您跳支舞嗎?”女人依舊盯著他的臉,說了第二遍。聲音已經低了下去,還帶著微微的顫音,甚至中間還有點卡殼。但是,她的目光依舊是清亮的,抱著很大的希望般,在等著唐裏德的回應。
沈雨絨實在看不下去了,使勁拿手在背後捅唐裏德。但是,人家壓根兒不理會。
“喲,做了繼承人就是不一樣啊,連以前的青梅竹馬都給人家臉色看啊,不就是跳個舞嘛,裏德,你何必那麼小氣!”聲音迎麵撞過來,沈雨絨一抬頭,就看見一個金發碧眼的俊朗男子,單手扣著酒杯,站在她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