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裏的牛皮袋子被捏的“哢嚓哢嚓”隻響,韓隋遠盯著麵前比自己低一個頭的沈雨絨,咬著牙齒說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我要回美國,明天就走。”按照他的意思,沈雨絨又說了一遍。
“為什麼?”韓隋遠閉上眼睛,壓了壓快要從胸口噴薄而出的火氣,語氣清冷的說道。
為什麼?如果說真話,是為了沈小安,估計韓隋遠是不會信的吧?
“沒有為什麼,我本來就是從美國來給奶奶治病的,現在奶奶康複了,我也該回去了。”沈雨絨語氣平靜。
“從美國來的?”韓隋遠勾勾唇角,泛起了一絲嘲諷的笑意:“你不會忘了,自己是個中國人吧?”
“我已經拿到綠卡了。”
“嗬,是個美國人了,不錯啊,多少人擠破腦袋耗盡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你隻用了六年就做到了,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啊?”韓隋遠說著,身子往前傾了傾,距離沈雨絨更近了些。
感覺到韓隋遠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沈雨絨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一步,聲音也跟著軟了下來:“韓少,你別這樣,我本來......就是要會美國去的呀......”
“一定要走?”韓隋遠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
“嗯。”沈雨絨點頭,沒有一絲猶豫。
“沈雨絨!”眸子一寒,韓隋遠猛地把手裏的袋子摔到地上:“憑什麼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摔到地上的袋子散開,幾隻蛋撻從裏麵滾了出來。沈雨絨看過去一眼,牛皮袋子上,竟然是木子蛋撻店的LOGO,難怪會覺得那麼眼熟。
原來,他這麼晚回來,就是為了給自己買蛋撻。眼圈一紅,沈雨絨重新抬頭望著韓隋遠,說道:“韓少,我......”
“沈雨絨,你憑什麼走?”
“你走了,我怎麼辦?”
“沈雨絨,你是不是瞎了眼,我對你的心,你難道都看不見嗎?”
沈雨絨將頭扭到一邊去,不敢看韓隋遠,壓抑著哭腔,輕聲說道:“對不起,韓少,對不起......”
“你的對不起,我不稀罕。”韓隋遠一把抓住沈雨絨的肩膀,抬起另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問道:“沈雨絨,你給你說清楚,你到底......愛不愛我?”
韓隋遠眼圈裏,已經完全一片猩紅,像極了一隻要怒發衝冠的獅子。但他極力隱忍著,琥珀色的眸子後麵,掩著一絲絲期盼。
沈雨絨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因為疼痛。有來自身體上的,更多的卻是來自心裏的。
沒錯,她是愛他的,她愛韓隋遠,遠比她想象的要愛的多。一想到後半生不能和他一起過,沈雨絨就覺得整顆心都空了,她甚至都能預感得到,沒有他在身邊的漫長後半生裏,她終將不會再感到幸福。
可是,做人不能太自私,她還有她作為一個母親的責任。沈小安的健康成長才是最重要的,她的幸福又算得了什麼呢。
心裏泛起一絲苦澀,沈雨絨慢慢睜開眼睛,靜靜的望著韓隋遠,勾了勾唇角,緩緩說道:“我不愛你,韓隋遠,你聽好,我沈雨絨,不愛你。”
“你撒謊!”韓隋遠的猛地蹙起眉,手上忍不住發力,幾乎將沈雨絨的下巴捏碎了:“你撒謊,明明就是愛我的,你是騙我的,你有苦衷的對不對,沈雨絨,你是迫不得已才必須要回美國的對不對?”
韓隋遠越說越急,看著臉色慘白流著淚的沈雨絨他很心疼,可是,他又不想鬆手放開她。他不能讓她心痛,那麼就在她的身體上讓她疼。
雖然,這樣的疼,並比不上他心裏的痛的萬分之一。
“嗬嗬.......”沈雨絨突然笑起來,咧開唇角,眼淚從顴骨處淌下來:“韓隋遠,韓大少爺,你以為你是誰啊,你是不是覺得每個女人都該對你頂禮膜拜?嗬嗬,可惜,你遇上了我沈雨絨,我不愛你,一點也不。”
最後一絲期盼也沉進暗無天日的穀底,韓隋遠頹然的鬆開手,啞著嗓子問道:“那昨天晚上呢?你不愛我,那昨天晚上,我們......算什麼?”
“沒什麼,隻是各取所需的生理需求而已,韓少,你沒有必要那麼當真。”沈雨絨依舊保持著仰著脖子的姿勢,唇角帶著嘲諷的笑意,睥睨著韓隋遠。
生理需求?
韓隋遠一下子愣住了,這麼不知廉恥的話,她竟然也說得出口?韓隋遠突然覺得眼前的女人,很陌生,跟六年前的那個沈雨絨,簡直是大相徑庭。
至少,六年前的沈雨絨,是絕對說不出這種話來的。
六年,真的好漫長,漫長到足以將一個人徹頭徹尾的改變。
韓隋遠也笑起來,嘴角裂開,露出森白的牙齒,笑聲從喉嚨裏冒出來,帶著冷凜凜的寒意:“嗬嗬......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韓隋遠的眼角就流出淚來。大顆大顆的砸在沈雨絨的手臂上。隔著衣服,沈雨絨都能感覺得到淚珠內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