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感覺，悲涼而又絕望。
愛嗎，幸福嗎，早就覺得那是種奢侈品，貴到自己好像窮極一生，也買不起。
最多，就是相敬如賓。最多，就是平淡如水。
“媽，你看，嫁給爸爸，你並沒有感到多麼幸福是不是？你為什麼要讓我重蹈你的覆轍呢？”肖筱沫看著自己的母親，希望能說服她。
回過神來，肖母衝著肖筱沫笑笑：“沒有啊，嫁給你爸，其實，也挺幸福的。這麼多年，我們連吵架都沒有過一次呢，我們......”
“不，媽，這不是幸福，”肖筱沫盯著肖母的眼睛，緩緩說道：“不吵架，不臉紅，最多就是相敬如賓而已。小時候，我覺得你和爸爸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對兒，曾經，我也很羨慕你們這樣的婚姻狀態，我甚至想，以後長大了，也要找一個這樣的丈夫，過著和你們一樣的生活。”
肖筱沫說到這兒，微微低下頭，停頓一下，接著說道：“可是，等我真正長大，我才真正明白，生活就是柴米油鹽，難免會磕磕碰碰，偶爾吵架拌嘴是正常的，可如果從來不吵架，不拌嘴，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媽，長大了我才明白，並不想過這種生活，不想......過這種和你們一樣的生活。”
“小沫，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喜歡上那次來咱們家的那個，叫李雲鑫的年輕人了？”肖母看著肖筱沫，臉色變得認真：“你告訴我，你昨天晚上去哪了，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你說你在小晨家，可是我一早就給她打了電話，她說你不在她家，你們不會......”
“媽，你想哪去了！”知道她擔心什麼，肖筱沫看她一眼，繼續說道：“我和雲鑫什麼事也沒有。昨天晚上，我的確跟他在一起，但是，我隻是在他家借助了一宿，什麼事也沒有。”肖筱沫一五一十的交代。
這點信任還是有的，肖母點點頭，繼續問她：“那你是不是喜歡人家？”
肖筱沫怔了一下，隨即垂下頭，將目光移到別處，開始沉默。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肖母看著她的表情，瞬間就明白了。她歎一口氣，再次撫上肖筱沫的肩膀，繼續說道：“小沫，李雲鑫那孩子，看著確實不錯。可是，你喜歡他，那他喜歡你嗎？”
喜歡我嗎？
肖筱沫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李雲鑫喜歡自己嗎，不知道。
有時候，他會看著她笑，那笑容，純粹的就像三月裏的春光。有時候，他又瞪著她，眉宇裏，隱隱的不耐煩。
那種時而親近，時而疏離的感覺，有時候會讓人覺得踏實，有時候，又會讓人覺得恐慌。若即若離，想要伸手抓住他，抬起手來，卻發現他又遠的縹緲，是一把沙，仿佛隻要微風一吹，就散了。
“小沫，愛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兒。雖然我和你的爸爸，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幸福，可是，畢竟我們也相敬如賓了這麼多年，這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啊。你好好想想吧，我想去看看你爸爸。”肖母說完，站起身來，深深地看了肖筱沫一眼，轉身向樓上的書房走去。
客廳裏隻剩下肖筱沫一個人，她猛的低頭，雙手捂臉，再次哭了起來。哭了很久，淚流幹了，也累了，她站起身來，緩緩往自己房間走去。
經過書房的時候，房門是虛掩著的，裏麵的聲音雖然刻意壓得很低，但是，站在門口，還是能聽得一清二楚。
“老肖，以我看，孩子們結婚的事，還是再緩緩吧，小沫她，好像並不是很中意斯奇那孩子，能不能先給他們一點時間啊！”肖母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客氣。
“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嫁給去之後，也可以慢慢培養啊。”肖父說著，微微歎一口氣，繼續說道：“也不是我要逼著孩子，隻是，這生意場上的事兒，很多方麵，我也無能為力啊，肖家和許家的婚約，是上一輩定下的，許家不開口，我們也不能輕易說不啊，更何況，斯奇對這樁婚事並不反對啊。”
“可是老肖，這樣對孩子，是不是太殘忍了呀？”
站在外麵的肖筱沫，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表情，至少，媽媽還是在努力為她爭取的。可是，父親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剛剛燃起來的一絲希望，瞬間又跌到了穀底。
“什麼叫殘忍，肖家從此沒落就不是殘忍了嗎？再說，斯奇那孩子不錯，她嫁過去，一輩子也算是大富大貴，衣食無憂了吧，這樣，你我的心裏，是不是也多時是點欣慰？小沫就是被我們給寵壞了，老大不小了，就應該懂事一點，為家裏，為公司分憂......”
後麵的話，肖筱沫已經聽不下去了，隻覺得心裏湧起一股酸澀，腳步也變得異常沉重起來。
長大了，就該懂事了。
懂事，就是無原則的犧牲和忍讓嗎？
哪怕是自己的婚姻，是自己一輩子的幸福。
回到房間，肖筱沫一頭紮進了被窩裏，再次放聲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