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母親(1 / 2)

很小很小的時候,祁流川就發現自己學歌很快,並且唱的很好。五歲那年,江瑩過生日時,他極有孝心地為江瑩唱了一首歌——《世上隻有媽媽好》。

可惜,沒有像老師說的那樣,如果他把這首歌唱給自己的媽媽聽,媽媽肯定會很開心。

相反,他那時的媽媽江瑩很生氣,在眾人看不到的角落裏,她用塗得血紅的指甲戳著他的額頭,厲聲教訓,“不許再唱這樣的歌,再也不要叫我…”

後麵的那些話始終沒有說出,因為下一刻,那個女人一臉的厲色化成了一灘莫名其妙,那個年紀的他看不懂的情緒。

如今,祁流川終於懂了,懂了那樣的一種情緒叫什麼——悲憫,也懂了江瑩那沒說出的話是什麼——媽媽。

祁皇的那間書房一如既往地寬敞,依舊是少見的寶藍色裝修,也許是因為主人的衰敗,這樣光鮮華麗的色澤好像也有點頹敗了,唯一不變的怕隻有掛在窗戶對麵牆壁上的那副用鑲滿碎鑽裱起來的畫了,至始至終以溫和的眼神注視著窗邊大的書桌。

祁流川盯著那副素描仔細地瞅了一會,然後搬了一條椅子,踩在椅子上將那畫框取了下來。

畫框很精致,細看那畫框的四周,竟然都是墨玉。可惜再華貴奢侈的物什也隻是裝飾,留不住時光,擋不住流逝。

意外的是,取出畫框裏的畫紙,竟然隻是普通的素描紙,沒有任何珍貴之處,真是一件諷刺的事情,被那麼多奢侈的東西堆積在中間的東西竟然隻是這麼普通。

祁流川的手輕輕撫摸著畫上人的眉,然後滑過她的鼻梁,最後停留在嘴唇的位置,他用指腹沿著唇線將整個唇形都勾勒了一遍,然後又撫上自己的唇。

祁皇說,小川,你可真是不像她,全是遺傳了別人的,就這唇還有點她的影子。

他在臨死起,終於肯主動告訴他關於他的父母了,不,其實祁皇一點都沒提交他的父親,隻有那個據說很溫婉、卻幹出了離經叛道的事情的母親。

很難想象,祁皇這樣的人會對一個女人長情,到死都戀戀不忘。也許,隻是應了那樣一句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因為不曾得到,所以那樣一個女子就成了床前明月光,心口的一朱砂。

畫上的女子的五官其實沒有很好看,但那用墨筆細細勾勒出的臉確實很溫婉,溫婉到讓她美麗了。

不知道別人見到自己親生母親的最後畫像會是怎樣的感覺,但祁流川的感覺一點都不深,沒有激動,沒有興奮,甚至因為過早地在這個畫像上消磨掉了自己的好奇心,所以最終連好奇都不曾掀起。

於是,仔細看過之後,他十分平靜地將它卷起收好,最終在老爺子的墓碑前燒了。

母親這個深沉又溫暖的詞,因為曾將最真摯的感情都投擲在了江瑩的身上,最後又被徹底打破了,所以對這個詞更多的是排斥。

畫裏的人終於被火焰吞噬得十分幹淨,化為灰燼。

“祁流川,你肯定不知道畫下這幅畫的人是誰?”

祁流川並沒抬頭,說實話,祁向晚這個女人其實很讓人欣賞,不僅是外表還是性格,都很難讓男人討厭,但在祁皇的墓碑前,祁流川並不想理她。這也算是對老爺子的一種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