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一瞬間變得凝重,眼神也開始閃爍,並迅速直起身子,局促地收拾起地上的火塘。
我欲幫他一起收拾,他卻輕輕撥開我的手,說不用幫忙。
他的神情之淡漠,竟讓我仿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中,渾身骨頭都被凍得裂開了縫。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看他忙碌著,心卻在滴血。
我又想起了桎,想起桎曾經莫名其妙的背叛。
難道,冰痕也和桎一樣,具有喜新厭舊的秉性?而今,他已經對我厭倦了?
眼淚在不知不覺中噙滿我的眼眶,我躲在樹後,悄悄擦去淚痕。
我一轉身,赫然發現冰痕站在我身後,不由駭了一跳。
他捧著我的臉,點了一下我的鼻子,從背後將我拉入懷中,笑道:“怎麼哭鼻子了?”
我忙抽了抽鼻子,搖搖頭,想說些無所謂的話,可剛一開腔,內心的酸澀就迅速蔓延將我控製住,我又忍不住開始抽泣。
冰痕抱緊我,將頭緊緊靠著我的後頸,喃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
“其實也沒什麼。”我細細一想,覺得自己過於敏感了,可是隱約又察覺不對勁,一時也沒了主意。
“是我不好。”他輕歎。
迦南、綺亞和澄明過來與我們集合,澄明采回來不少草藥,他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我,似想知道我的身體是否已經複原。
我衝他微笑,暗示自己安然無恙。
我們即刻上山,向著峰頂出發。
九重山其實是九座山連結而成,每座山均在四千米以上,其中九重峰是九重山的最高峰,目測約有六千米,在我們的西方。
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翻閱四座山才能接近九重峰。
山路迢迢,曲折艱險,不時有虯根和荊棘擋住我們的去路,害得我們需要摸爬滾打才能繼續前進。
在我們的頭頂,高大的喬木舞動著滿樹闊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宛若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在沙灘上。
綺亞不喜歡沉悶,一路上對著迦南嘰嘰喳喳,可惜迦南的回應很少,於是我們幾乎隻能聽見她一個人的自言自語。
澄明本來話就不多,此時話就更少了。
他瘦了不少,兩眼深深地凹進去。
我有些愧疚。
若非為了照顧我,他怎會如此狼狽,甚至連性命都可能不保?
然而這些,都觸動不了我的心緒。
唯一能讓我難受的,是冰痕的態度。
他現在變得很奇怪,有時對我很好,恨不得將我揉進他的骨頭裏,有時卻又極為冰冷,仿佛要拒我於千裏之外。
我實在想不透他的心思,隨著我們出發時間的拉長,他的態度也愈發反複無常。
我再也忍受不了情感上的煎熬,鼓足勇氣嚴肅地問他:“你到底怎麼了,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他訕笑,故作輕鬆道:“沒什麼,你想多了。”
“我不覺得我想多了。”我皺眉,“你肯定對我有想法,如果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就請直說,我不會妨礙你的!”
說罷,我心頭一酸,眼眶開始泛紅。
他替我擦拭眼角淚痕,笑道:“傻瓜,我怎麼會嫌棄你,我疼你還來不及!”
可是,我抬頭,卻見他的目光又黯淡下去,像兩朵行將就木的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