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的魂魄掩麵哭了良久,才悲傷稍減。
在這期間,迦南一直未曾上前安撫她,也許他忌憚有我在身邊,有些左右為難。
我感到慚愧,萌生退意。
此刻,昭容忽然將頭抬了起來!
皓光下,她的晶瑩淚珠泛著淡淡的金色,掛在白皙到透明的臉頰上,自有一番柔媚的風情。
但見她,秀眉微蹙,眼含愁波,櫻唇輕啟,容顏似風雨肆虐後的落寞鳶尾花,我頓時暗暗吃味:難怪說她是冥界第一美人。
“我恨你!”昭容的臉沐浴在皓光裏,表情卻並不凶狠,反倒帶著一絲絕望,令人心疼,“為何你一開始就不奪了九天的王位,那樣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迦南的神情一時僵硬起來,他苦笑著,歎息:“原來你這麼想當王後啊!”
“你不明白!”昭容悲泣,表情一時有些扭曲,“我從一出生就注定是王室犧牲品,因為母親是極醜的女巫,若我長得不好,就會成為祭品被大火燒死,但沒想到我居然長得這麼美,連你的母後都比不上我!”
“那是因為你母親用巫術引誘了迦南長老的父王,才有了你!”冰痕似鬼魂一樣地靠近,輕飄飄地來了一句,立刻引發巨大海嘯。
我們均變了臉色,迦南驚得非同小可,他惡狠狠地盯著冰痕,問:“你這個混蛋,別亂說話!”
“我沒亂說話。”冰痕不屑地回瞪他一眼,鄙夷道,“不信你可以去問那個老婆子!”
怨婆婆死於他手,他居然還讓迦南去問,我感到啼笑皆非。
昭容也是一臉震驚,她那本就透明的臉龐更慘白了幾分:“你怎麼知道?”
冰痕雙手負在身後,嗤笑一聲:“我當年在宮中聽到不少流言蜚語,很不幸的是,那些流言有九成都是事實。”
我們俱是無言,一齊看著他。
冰痕不屑地看著昭容,譏諷道:“所以你也沒什麼好怨恨的,你和你的哥哥們本就是不倫戀,為何要給自己畫上癡心錯付的符號呢?”
迦南已是怒不可遏,一時間忘了施咒,揪住冰痕的衣襟就要打:“你這個混蛋,居然編造出這等無恥謠言,想找死嗎?”
他難得發這麼大的火,還不是因為昭容是他的初戀情人?
我心裏有點酸。
論氣力,瘦削的迦南不是冰痕的對手,冰痕猛力一推,迦南竟被搡了出去,重重跌倒在曼珠沙華的血色花叢中。
“你敢傷害他!”昭容尖利地叫著,張開利爪撲向冰痕。
冰痕卻極速將昭容的魂魄凍結,沉重的冰塊無法在空中懸浮,重重地砸落在地。
迦南飛快起身,奔向昭容,一時間心急如焚,卻發現自己的法術無法破冰,頓時惱怒不已,又想找冰痕拚命。
我擔心他不是冰痕的對手,忙攔下迦南,用三昧真火將冰塊慢慢消融。
其實我也可以用霹靂,但我擔心把昭容劈得魂飛魄散,到時迦南恐怕也會對我心懷不滿了。
迦南怒視冰痕,這兩個家夥舊仇還沒算清,又添新恨。
冰痕卻仿佛很得意把迦南耍得團團轉,他繼續刺激受傷的迦南:“當你在看昭容的時候,是否覺得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親切感?其實這就是你們身體裏的血緣在召喚,很抱歉的告訴你,一直以來你以為的愛情,不過是兄妹之情罷了!”
“你胡說!”迦南仍在掙紮,腳下卻一軟,癱在了地上,一旁的昭容則手捂胸口,仿佛心都碎了一般。
雖然死活不相信冰痕的話,迦南卻仍受到了影響,不由自主去看昭容的麵龐。
他看了很長時間,對麵的昭容卻是一副擔驚受怕的表情。
昭容終於承受不住,抽泣一聲,秀目飽含淚水,低下頭去。
迦南如遭雷擊,狹長的丹鳳眼中是一汪死寂的水,他怔怔地看著遠方,仿佛身體和思維已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