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毫無知覺,滿麵欣喜。
看來他確實很愛自己的兒子,我暗暗歎息。
“千機。”迦鉉低低地喚我,他的聲音異常嘶啞。
我握緊了他的手,有點心虛。
“謝謝你救我。”他說得很慢,每吐一個字都要費大番周折。
看來他還是知道了!
我於是不再隱瞞,安撫他道:“冰痕給你重新換了心髒,你應該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換心髒?”他瞪大雙眼,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這麼厲害?”
“嗯!”為了讓他安心,我隻好假裝胸有成竹地點頭。
迦鉉卻輕輕搖頭,鄙夷地說:“他的話不可信。”
“怎麼說?”我警覺,知道迦鉉的話必有玄機。
迦鉉的眼神飄向遠方,似在回憶:“你還記得占星那天,我們假扮女王……那些話本不是我所想,卻似被人操控,逼我把話說出。”
“可是,我變身時,也會不由自主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迦鉉的話,我並不覺得很什麼問題。
“不對!”迦鉉重重地說,可能迸裂了傷口,他的眉心頓時揪成了一個結,口中也吃痛地呻吟起來。
我擔心他身體,忙安撫他道:“別著急,慢慢說。”
他喘了幾聲,呼吸終於平穩,才繼續質疑道:“當時,我的思維很清醒,並不是不由自主。我沒有王性。”
依著他的話,我細細回想,也察覺出端倪。
既然王隻能在水族與火族中產生,那王性怎麼可能附著到一個冥族身上?這顯然有悖常理。
桎說任何人都有可能爆發王性,是在故意將我們引入歧途!
“還有,那晚你和冰痕衝向我時,我發現你已經昏厥,但冰痕沒有。”迦鉉緊緊攥住我的手,臉上現出憂懼之色,“他很可怕,你要遠離他!”
我驚訝,原來迦鉉已經識破了冰痕的偽裝,難怪他會對冰痕大罵不休。
迦鉉的身體不容許他說太多話,現在他仿佛耗盡了所有氣力,隻能安靜地躺在床上休養了。
他沉默了很久,正當我以為他需要休息時,他莫名地迸出一句:“恨我不能保護你!”
我有點奇怪,但此話似有深意,我又不便接下去。
“千機。”他扭頭跟我說話,紫色長發在蒲黃枕上不規則地撲散開,有幾縷黏在他的眼皮上,無法撩開。
我小心地幫他撥開長發,凝神看著他,覺得自己此刻極像一位慈母。
“我雖然法力不強,但好歹是冥界王子,如果你願意,你會受到整個冥界的保護,不必再害怕一個人……”
他說得很慢,但吐字很清晰,不過不敢看我的眼,神情也頗為窘迫。
我無奈,迦鉉終於把心意說出來了,這該讓我如何是好?
盡管不想讓他難過,我還是艱澀地把話說出口:“你這樣,我很難做。”
“我知道。”他羞澀頷首,極快地掃了我一眼,歎息道,“我有私心。”
當下我沒了主意,生怕迦鉉將心跡袒露太多,隻得急急截住他的話:“別說了,你需要休息。”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受挫的神情,嘴唇也微微撅起來。
我徹底無法,知道他要開始使性子了。
“我不喜歡你成為我母後,再說……”他的眼簾垂得更低,羞赧地說了句,“我很喜歡你。”
聽了這話,我隻剩下目瞪口呆的份。
時間過得很慢,我的掌心出了很多的汗,隻覺得燥熱難耐。
忽有一束寒光射來。
我驚覺,向帳門望去。
迦南微微掀起營帳門口的毛氈,隻露出一隻眼睛,冷冷地向帳中窺探。
我大窘,呆呆地和他對視。
他放下毛氈,無聲無息地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