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翻騰起一股熱浪,沿著周身經脈擴散,四骸的寒氣被盡數驅趕出體內。
周身的血活絡起來,呼吸也跟著變得有力。
我緩緩撐開眼簾,發現無名麵無表情地跪在自己麵前,他已褪去我鮫綃裙的上半身,正凝神盯著我的胸口看。
“你這個流氓!”我羞憤難當,給了他一巴掌。
可惜我使不出力氣,掌心綿軟地拍在他臉頰上,倒像在輕撫他一般。
他輕輕格開我的手,往嘴裏填塞著一種海藻,機械地咀嚼著,仍是沒有表情,仿佛成了木頭人。
我擔心縈清公主的情況,忙向外張望,隻見公主平躺在貝殼床上,雙腿重新變回魚尾,衣冠整齊,雙目緊闔,似睡著了一般。
“你的王姐怎樣了?”我問。
無名隻是嚼著海藻,忽然湊上前,唇舔上了我的胸。
“你!”我驚慌失措,竭力舉起兩隻胳膊,欲將他的頭顱推開。
可他抓住我的兩隻手腕,將我的手臂重新放下,一味認真地吻著我的肌膚和我胸前的那道傷。
傷口沾染到他嘴裏的海藻,立刻刺痛不已,我虛乏無力,一想到自己隻能任由他胡來,不禁氣惱萬分,動用嘴上功夫來壓他:“你這天下第一無恥淫賊,咒你祖宗萬代,咒你有爹生沒娘養,咒你斷子絕孫!”
“啪!”一記重重的巴掌扇到我臉上,扇得我牙齒咬破了舌頭,鮮血流進嘴裏,甜絲絲的味道在嘴裏蕩漾開來。
“我沒有爹,娘也死了!現在縈清王姐也死了!我什麼親人也沒有了!你滿意了吧!”兩簇藍色的怒火在他雙眸中燃燒,他猙獰地喊著,兩行熱淚從眼眶中滾落出來。
我愣住了。我沒想到情況會是這樣。
“哇!”一聲清脆的嬰兒啼哭聲從身旁傳來,似乎在哭泣母親的離世。
我循聲望去,被氣囊包裹著的小嬰兒正躺在珊瑚台上,哀哀啼哭不止。
我不知怎麼安慰他,隻好指著那個小嬰兒說:“你還有外甥。”
“哈哈,是,我還有個外甥!”他哀戚地大笑,“王姐臨終前托付我,讓我去找那個人族,把外甥交給他父親!我什麼親人都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瘋狂地自言自語,不停地搖著頭。
“你不要難過。”我除了說這句蒼白的話,再無法寬慰他。
無名在哀戚過後,木然地走到縈清冰冷的身軀前,抱起她,向屋外走去。
我黯然,知他要去安葬縈清公主,遂也不敢驚動他,任由他離開。
嬰兒兀自哭個不停,尖利的嗓音一陣接一陣刺激我的耳膜,令我頭痛不已。
我勉強抬起雙手,將衣襟拉至肩膀,僅就這一點極簡單的動作,就累得我氣喘不止。
那個小嬰兒仍在啼哭不止,我被攪得心煩意亂,不由喝了一聲:“別哭了!”
說來也怪,嬰兒仿佛能聽懂我的話一般,哭泣聲竟戛然而止。
我暗自驚奇,深覺這嬰孩與自己緣分不一般。
不過,少了孩子的哭鬧,這間樸素的屋子越發顯得陰森起來,尤其縈清剛在這裏故去,更添一份恐怖的肅殺之氣。
時間仿佛靜止了,小嬰孩也沒了動靜。我忽然害怕起來,我怕他死掉。
房門“哐”地一聲被撞開,無名終於失魂落魄地現身,若不是早前了解了他的玩世不恭,眼下我一定會無比同情他。
他遊到我麵前,似乎連話也懶得說,隻伸出兩指搭在我左手腕上,靜默了一會兒,才將手收回。
既然他未有緊張之色,我也知道自己已無大礙,便著急道:“快去看看你的外甥,他怎麼沒動靜了?”
無名“謔”地向右側遊去,將自己的外甥抱在懷中,輕輕搖晃,端詳了一會兒,那嬰兒破涕為笑,爆發出一連串依依呀呀的笑聲。
無名鐵青著臉看著嬰兒,忽然發狠道:“母親死了,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也是個禍害,還留著你做什麼!”
說罷,他猛地將嬰兒摜向地麵。
我不由發出一聲驚呼,不忍傾聽嬰孩脆弱的頭骨破裂的聲音。
然而,令我和無名都未曾想到的是,氣囊隻淺淺地下墜了刹那,便將小嬰孩輕鬆拖起,並向上方浮去。
“你瘋了!他是你外甥啊!”我又驚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