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儀突然想到了什麼,眼睛發亮,當即要看,這下朔回倒是微微訝異了:“你今天怎麼這麼熱情?”
鍾儀但笑不語。
執拗不過,點了燈,朔回解開了衣服,鍾儀細細地看著他的背部。
朔回覺得自己的背,正被一雙手輕輕的撫摸著。
爾後,他被環住了,鍾儀用額頭抵著他的背,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朔回猶豫道:“……鍾儀,你怎麼了。”
突然間,背部傳來濕潤的觸感。
鍾儀輕聲道:“是你……是你……真的是你。”他的每一個字都清晰而有力,但是聲音很輕,好像飄拂的霧,迷迷蒙蒙的。
朔回轉身,看見一張淚流滿麵的臉。
“你怎麼又哭了?”朔回道:“你怎麼總是哭?”
“這次,是高興。”鍾儀居然笑了:“我哭,是因為你慣出來的。”
朔回被鍾儀弄得有些奇怪:他什麼時候慣著他哭?
隻好問道:“高興什麼?”
“因為,你回來了,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的……這麼多年,兜兜轉轉,你還在。”
說完,他就泣不成聲。
之後就再也無法從他閉的如同蚌殼的嘴裏撬出東西來了,朔回無奈,剛抱著他的肩膀,結果鍾儀自己就躥溜進了自己的懷抱中,繼續哭,哭得肆無忌憚,轟轟烈烈。
這一晚,估計是睡不成了。
朔回閉上眼睛。
卻夢見了之前的夢。
自己走在桃花林裏,依舊是琴聲悠揚。
朔回隱隱從桃花樹下看到了一個人影,寬大衣袖垂落著。
悄悄的走近。
一直走到了他的麵前。
琴聲停了,低著頭的人,終於慢慢抬起了頭——那是一張少年的臉,但是朔回知道他是誰。
“鍾儀?”
“阿禮,這首曲子怎麼樣?”
自己怎麼成了‘阿禮’了?
朔回道:“不錯,這是什麼曲子?”
少年時候的鍾儀對他笑:“半闕曲啊,練了好久的。”
然後鍾儀站起來牽著他的手,歡歡喜喜地往前走,一路上很是心奮地說些什麼。
走著走著,桃花謝了。
他看見一條河,他們站在河邊,鍾儀有些苦惱的看著。
朔回道:“我背你過去。”
“好啊!”鍾儀笑眯眯地看著他。
朔回心中一動:少年時候的鍾儀,笑起來格外純真明亮。
他下了水,剛想背他,結果一個大浪突然卷了過來。
“阿禮!!!”
“喝!”朔回驚坐了起來。
冷汗冒著額頭上,少年撕心裂肺的喊叫聲似乎還在耳畔。
“怎麼了?”
朔回低頭,發現鍾儀正睡著自己的身側,迷蒙地看著他,還未睡醒的模樣。
此時天已經微微亮,朔回平息不下心跳,問道:“我夢見少年時候的你了,你彈一首曲子給我聽。”
鍾儀一聽,一骨碌起來了:“什麼曲子?說!”
朔回看著披頭散發,眼神清亮的鍾儀,忍住親吻他的衝動:“半闕曲……我記得,是這個名字。”
鍾儀眼裏又有了濕氣,他點了點頭,使勁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