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散因!”
正欲再叫的時候,那個高個子軍官走了過來,粗壯的手臂一把將鍾儀帶著往相反的方向走。
鍾儀心中一跳,回頭,看著王散因剛好向這邊看,連忙大叫:“散因哥哥!我在這裏!”
話音未落,高個頭將他的肩膀牢牢按住,用他擋住了鍾儀的身體,鍾儀拚命的掙紮,大喊大叫,一副奮不顧身地模樣。
盡管鍾儀使出了渾身解數,也沒有撼動高個子分毫,他固定著鍾儀,不讓他在人群中醒目,待到本就沒有氣力的鍾儀耗費了精力,立馬裹著他,大步子一跨,很快順利地離開了。
“砰!”門被關上,接著是鎖鏈的聲音。
鍾儀有些淒慘地坐在地上,憤憤地敲撞著牆壁。
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對於他來說,就等於是換了個囚籠而已。
平靜下來,他開始認真的思考。
比如說,離鄖地城被攻陷過去了多久;朝廷做了什麼,為什麼敵軍放人;王散因怎麼回來這裏;那些人為什麼又將他重新關押了起來……
這間房間有個窗戶,鍾儀眯著眼睛看了看,是一棵落了不少樹葉的大樹——秋天了。
難怪覺得有些冷,原來夏季就在那陰暗潮濕的地牢之中,由一隻老鼠陪伴著度過了,權當是避暑好了。
到了肚子開始咕咕叫的時候,門開了。
進來了幾個人,沉默著,圍著他打量了一番,鍾儀不動聲色,裝作假寐。
“哢擦”鍾儀的手銬被解開了。
兩重手銬都被解開,鍾儀睜開了眼睛,麵前是陌生的臉孔,他們將浴桶和飯菜等等東西放置妥當,就出去了。
門依舊是鎖上的。
鍾儀看了看因為長期佩戴枷鎖有些微微變形的手腕,動了動,聽見骨頭僵硬的聲音。
他臉色難看下來,開始輕輕地按摩著手腕。
浴桶冒著熱氣,鍾儀知道自己髒臭,但是沒想到有這麼髒。
看著自己沐浴過後的水,他黑了臉,
木凳上放置著幹淨的衣物,鍾儀自然地穿上,穿上之後,臉色微妙地變了變——這是北晉的囚服。
束口的緊身衣物,布料粗糙,鍾儀看見了囚服上的狼圖騰,張牙舞爪地模樣。
鍾儀將自己穿的已經看不出原來模樣的衣服用洗澡的髒水清洗了,縱使是別扭,也不願意穿那一套。
夜晚有些冷,他將濕衣服掛在椅背上,縮進了被褥中,蜷縮著身體睡著了。
第二天,同一個時間,又有人送了東西進來,他們並不管鍾儀在牢中如何,隻是瞥見角落裏那一套囚服時,看了看端坐在桌旁,依舊穿著他那件楚國長袍的鍾儀。
此次沐浴,比昨日幹淨了許多,鍾儀又清洗了衣物,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
秋末,鍾儀被帶離了這間屋子,坐上了馬車。
那是浩浩蕩蕩的軍隊,鍾儀在隊尾,看著那些穿著盔甲的軍官騎著高頭大馬,那些馬兒軀體膘壯,邁開腿奔跑了起來,像是要拚命地帶著軍隊衝進另一個地方。
車廂狹小,但也容得下他安睡。
他掀起車簾,看著漸漸流逝的景色,他知道,這些軍隊要班師回朝了,鄖地駐守上依舊是北晉和西宋的旗幟,看來南楚並未奪過來。
在顛蕩的馬車上,鍾儀對自己的未來,忽然間有些茫然。
公元415年,秋,晉宋聯軍同楚丹聯軍簽訂協約,戰事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