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妗語看著轉過頭來瞪著他的大掌櫃們,輕聲道:“不過這些嘛,可不勞你們操心了。”
劉掌櫃大聲道:“四小姐,難不成你是在逼著我們交出鋪子?”
白妗語風輕雲淡地笑了,搖了搖頭:“怎麼敢當,各位掌櫃都是對白家忠心耿耿之人,各有所長,各位就算是離了鋪子,到哪兒也至少有一席之地。”
一時間,眾人沉默,大掌櫃們拽拽王掌櫃的衣袖,使著眼色。
王掌櫃板著臉,低聲道;“不知道四小姐有何吩咐。”
白妗語挺直地站在高位之上,看著大掌櫃們低垂下來的頭,唇邊揚起了滿意的微笑。
白複坐在花園裏曬著太陽,大兒子白冬站在一旁。
不一會兒,來了下人,湊到白冬耳邊說了幾句,又退下去了。
白冬走近白複身旁,輕聲道:“父親,四妹方才回來了。”
白複睜開了眼睛,點了點頭,稍刻,看向自己的大兒子:“冬兒,這段時間,你要多多幫襯著妗語。”
白冬低頭應了:“是。”
白複歎了口氣,道:“你性子憨厚老實,處事穩重,為父最放心的,便是你了。你四妹,是個好料子,可惜是個女孩,恐怕不好服眾。”
白冬抬頭,訥訥道:“冬兒會幫著四妹的,再說……三弟和四妹交情好的很,為何不?”
迎上白複的目光,白冬又低下了頭。
白複眯著眼睛,道:“冬兒,你隻需記得,要幫著妗語,若是有一天,發生了不好的事情,這些情分,會保住你的。”
白冬喏喏地應了。
回了房間,白冬的妻子正坐在窗前繡著花。
白冬的妻子是白複親自挑的,是安都有名的美人,父親是官員,家中殷實,琴棋書畫皆通,性子也溫順。
看見白冬,嫣然一笑:“夫君。”
白冬瞧見了如花的嬌顏,心中的苦楚去了些許。
“夫君這是怎麼了?”
白冬撫摸著愛妻的發鬢,道:“無礙。”
她一雙如水眼眸乖巧地看著白冬,他身上有一股成熟的男人氣質,讓人覺得安穩。
“愛妻,你覺得,尊嚴和安逸,誰更重要?”
她不解地望著白冬,白冬卻是認真地看著她。
她道:“若拿著尊嚴換安逸的生活,豈不是苟且偷生?”
白冬笑了,搖了搖頭:“也不全是。”
她依靠在男人寬厚的胸懷中,笑道:“那就要安逸的日子,我可不管那麼多,隻希望夫君好好的,我就快活了。”
白冬笑了:“好。”
知了不知疲倦地在樹上叫著,炎熱的天氣讓人不願意出門行走,大多是都是縮在陰涼的屋子裏。
鍾儀站在二樓,從這裏可以看見鍾府的後門口。
那裏停靠著一架裝飾奢華大氣的馬車,上麵用金色絲線鑲著王府的徽章。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輛馬車,從他回來那一日起,到今天,每天都是準時報到一般,停靠在後門。
鍾儀靠在窗前,看著熟悉的身影從院子裏走過去,打開了後門,和侍衛交談了幾句,上了馬車。
距離有些遠,看不清鍾函的表情。
鍾儀麵色冷淡地看著那輛馬車離開了視線。
放下窗簾,擋住了陽光,房間光線有些陰暗。
鍾儀走到了鍾禮的房間,前些日子早已經打掃整理過了,鍾儀還對阿蓉說:“阿蓉,阿禮原來深藍色的被單呢?”
阿蓉道:“哦?好的,我這就去換。”
如今,鍾禮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模樣,鍾儀坐到了床邊,麵色陰晴不定。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他覺得,一向疼愛自己的爹爹,似乎做出了對不起娘親的事情。
腦海中浮現了韓王爺俊美的模樣,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笑著問年幼的自己寫了什麼字。
又想起韓王爺那些年是家裏的常客。
那把小藏刀,字帖,筆墨紙硯……那些禮物,都是韓王爺送的,而那時候的自己,似乎是愉快地收下了。
想起阿禮曾經和自己說過的一些話,他那個時候,阿禮好像就已經看出來什麼了,那麼,事情發展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呢?
鍾儀捏緊了拳頭,又無力地放開。
樓下傳來燕惠的聲音,鍾儀不再久坐,連忙下樓去。
燕惠笑道:“小儀,看看誰來了?”
鍾儀心裏懷著心思,所以看著白妗語顯然是精心裝扮後的模樣時,隻是適當表現地出了驚豔的表情:“妗語?你怎麼來了?”
白妗語笑了,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鍾儀看著她的笑顏,心裏的某個地方似乎跳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