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百姓豎起耳朵。
他拿出一張很小很精致的紙張(沒錯,通過的人的確很少,不是他們摳門)。
“首先,鍾儀。”
鍾函激動地一把抓住鍾禮的手,他們凝視著三樓,果然,那個熟悉的小身影正渾身顫抖,一搖一擺的走到了夫子的身邊。
鍾禮皺眉:怎麼走起路來像鴨子了?
他接下來報了五個人名,那些琴子也是像鍾小儀那樣顫顫巍巍地走了上去。
也就是說,上百個琴子中選出了六個琴子,的確有些嚴苛。
當天夜晚,月亮很圓,螢火蟲在草叢中飛舞,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圍坐在桃花樹下吃著豐盛晚餐為鍾小儀慶祝。
鍾小儀就一邊舒舒服服吃著娘親做的美味佳肴,一邊享受著爹爹地撫摸,阿禮也時不時地給他夾菜。
爹爹問道:“小儀,那個短曲自創你是怎麼通過的?”
說起這個,鍾儀有些沮喪:“我編的不怎麼好。”
於是鍾儀把當時他的彈奏方法和老夫子的評價一五一十地說了,爹爹聽完後凝眉思索。
因為談話間說到了花田的名字,正在吃清蒸銀魚的它裏麵親昵的蹭蹭鍾儀的腿,鍾儀默契地俯下身撫摸花田柔軟的毛。
娘親笑著對鍾儀搖頭,遞給一方手絹:“擦擦手,吃飯的時候不要摸花田。”
鍾儀嘿嘿地笑著接過,乖乖擦手。
阿禮挑眉,笑道:“比之前非要讓花田上桌吃飯好多了。”
鍾儀:“……”
沒錯,這的確是鍾儀曾經強烈要求的事情。
過了一陣,爹爹認真地對鍾儀說:“看來這種題目我要研究研究了。”
鍾儀點頭配合:“是的。”
爹爹認同鍾儀的配合,繼續吃飯。
過了一會兒,一直觀察爹爹神色的鍾儀按捺不住了,放下筷子,抱著爹爹的胳膊搖啊搖:“爹爹,我的琴,我的桐木琴。“
鍾函瞬間想起,高興地說:“小儀乖,爹爹差點忘了,現在就去拿。“
看著爹爹快步離去的身影,燕惠和鍾禮都有些疑惑,對視一眼後,燕惠問心奮的咧嘴直笑的鍾小儀:“小儀,你爹爹拿什麼去了?”
鍾儀得意的說:“娘親猜。”
娘親微愣:“這倒是不知道。”
阿禮眨眨眼睛:“我猜是爹爹的那把上好的桐木琴。”
這下輪到本打算繼續賣關子的鍾儀愣住:“……你,你怎麼知道的?”
阿禮鄙視地看了鍾儀一眼,指著鍾儀身後說:“爹爹不是抱著的嗎。”
鍾儀:“……”
爹爹一臉高興地走過來,將長長的錦盒放在小石桌上。
爹爹回頭對鍾儀一笑,眼眸閃亮:“小儀,過來看看。”
鍾儀興高采烈地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打開裝飾精美的錦盒,上麵還有一個很有氣勢的“韓王府”印章。
打開玉石環扣,隻聽一聲悅耳的“啪嗒”聲,錦盒的鎖彈開,鍾儀慢慢翻開錦盒,展現在鍾儀麵前的是一把映襯著月光,顯得神秘古樸的桐木琴。
鍾儀不由自主地發出驚歎聲。
娘親和鍾禮走過來,也是驚歎。
爹爹輕輕撫摸著桐木琴,笑著對鍾儀說:“這琴至今還是當初老韓王送給我的樣子,小儀,從此以後,你要好好地將它帶在身邊,永不離棄。“
鍾儀從爹爹的溫柔目光中看到了作為一個琴師的認真。
鍾儀認真的點了點頭:“我會的,爹爹。“
轉頭看向它泛著月光的清冷模樣,鍾儀不由輕輕撫摸它,指尖撥動一根琴弦,它的歌聲像一首古謠,圓潤清亮,神秘夢幻。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又像是從平靜的心中傳出,如此的令人動容。
爹爹鼓掌:“小儀,為我們彈奏一曲《今宵》吧。“
娘親柔柔地微笑。
阿禮站在桃花的綠色枝椏下,抱著花田看著鍾儀。
一切是這麼的美好。
鍾儀記得那時,他將它如珍寶般捧出,放在石桌上,碰觸到玉石般溫度的手指甚至輕輕顫抖,但是當他彈出第一個樂調之後,便無法放手——他知道那種感受,他遇到了一把琴,一把能奏出他心聲的琴。
鍾儀永遠也忘不掉那一刻的場景:圓圓的月亮下麵,鍾儀在桃花樹下的小石桌上彈奏著這把將陪伴鍾儀終生的桐木琴,《今宵》的樂曲聲似乎都傳到了鄰居家裏,風偶爾吹拂過,閃光的螢火蟲在飛舞著,爹爹,娘親,阿禮哥哥,花田……他們都在安靜地看著他。
那一晚的一切,是那麼的祥和安逸,那麼的,讓人無法忘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