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鏡觀察半天,那顆吊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
此刻將近黎明,盤山公路長而闊,平坦,一路向前,此刻將近黎明,清涼的風吹入車窗,撩動她長長的黑發,看著疾馳而過的樹木和路燈,還有坐在前座穩穩開著車子的侯遠靳,他那麼沉穩,英俊,紋絲不亂,好像一塊挺立的巨石,任何人也撼動不了一樣,帶著她成功逃離了牢籠。
她的臉上慢慢浮出淡淡的笑意,啊,自由了啊!
小個子是一個很活躍的人,度過驚險的一夜,他仍然精力充沛:“阮小姐,你笑什麼?是不是我們侯少冒著危險將你救出魔爪,讓你感覺很幸福啊?”
阮明鏡看了看侯遠靳,那張冰塊臉仍然沒有什麼變化,她故意說:“才不是呢。”
“咦,不是這個,那是什麼?”
“其實我不是笑,是可惜。別墅裏有個我超級喜歡的人,還是我的知己,別人對我不好時,都是他幫助了我,這次我匆匆出來還沒有跟他道別,實在不應該,所以我心裏很可惜,剛才就一直惦念著這件事呢。”
“嗬嗬,是誰啊,值得你這麼掛念?”
小個子八卦之魂又起,忍不住想要刨根問底,車子突然顛簸了一下,隻聽見侯遠靳冷冷道:“小個子,你太吵了,閉嘴。”
小個子看看阮明鏡,又看看侯遠靳,心裏忽而明白了什麼,嘿嘿一笑,就閉嘴了。
侯遠靳又從後視鏡中看了看阮明鏡,阮明鏡衝他吐出舌頭,做了個可愛的鬼臉,又捂著嘴巴偷笑,絲毫不顧及他那快要溢出來的火。
侯遠靳薄唇緊抿。
要不是現在還不到最好的時候,他一定要停下車來,把她抓出車,然後帶到無人的地方好好懲罰一番不可。這小妮子,越來越大膽了,什麼事都敢做,什麼話都敢說,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裏。
再不重振夫綱,她豈不是要無法無天?
侯遠靳心中打定了主意,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處理完一切後,一定要對她耳提麵命,讓她直到,看別的男人是不允許的,是有罪的,而將那個男人掛在嘴邊,放在心上,更是罪上加罪!
什麼知己,什麼朋友,像遲楠那樣的人,他一眼就看出對阮明鏡有企圖。
如果不是他警覺,將那未露出苗頭的愛戀扼殺在搖籃裏,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呢!
“遠靳,遠靳~”阮明鏡甜甜地叫著侯遠靳的名字。
侯遠靳正在心裏開展一場轟烈大戲,聽到她叫自己,充耳不聞,直到她叫很多次,連小個子都忍不住笑出聲,他才冷冷回了一句:“幹什麼?”
“我們要去哪裏呀?”阮明鏡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
哼,還敢問去哪裏,當然是回家!難道還會去別的地方嗎?還是說,她想去別的地方?才短短半個月時間,她就遺忘了自己的家嗎?
他沒好氣地回答:“回家!”
“哦。”
阮明鏡一個幹癟癟的“哦”字又讓侯遠靳心裏泛起了別樣的滋味,他簡直快被她折磨瘋了。她到底想要怎麼樣?
大概是感受到侯遠靳的冷意,阮明鏡解釋似得加了一句:“不是啦,我的意思是,是不是應該先送阿緋去看醫生,或者送回江家,畢竟她剛生下寶寶,身體還很虛弱……”
原來是這樣,是他想多了。
“既然這樣,我們都到江家去。小意和張媽在那裏,如果沒算錯的話,金姨也該到了。”
“太好了,我好想她們!”阮明鏡高興極了。
一直噤聲的小個子弱弱地回了一句:“阮小姐,難道您不想侯少麽……侯少!我馬上閉嘴!”
侯遠靳眼裏威脅的目光慢慢收回。
阮明鏡看著開車的侯遠靳,此刻盤山公路蜿蜒而去,遠處看得見海,海與天的交界處,紅光大炙,雲霞滿天,很快,一輪紅日跳出海麵,倏忽之間,金光四射。
侯遠靳的側臉陷入金光之中,鼻子挺直,眉眼深邃,輪廓俊美異常。
他專注的開著車,朝著太陽的方向,自由而霸道。
這個男人,大概永遠也不知道,她是多麼的迷戀他吧。
阮明鏡癡癡看著他,口中不由得說道:“怎麼會不想呢,最想了。就算他在我麵前,我也會不由自主去想他——”
小個子嗷嗷叫著捂著臉:“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太甜了,你們這樣秀恩愛太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了!”
侯遠靳沒有回頭,緊繃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弧度。
他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