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一處幽靜的地方,將關王緋放在草窩上,然後借著月色在牆上上摸了一遍,滿牆的爬山虎,枝葉茂盛,可以藏匿,他緊鎖的眉頭微微舒展:“我先過去,你們在這裏等著,我五分鍾後回來。記住,千萬不要被人發現,如果有人過來,你們就躲到爬山虎裏麵去。”
“好,遠靳,你千萬要小心!”阮明鏡抱著寶寶,站在他身後,緊張而又小聲地說。
侯遠靳反身,摟住她的腰,迅速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深邃的冷眸攫住她的目光,語氣堅定,不容質疑:“我馬上回來,等我!”
月色,落在阮明鏡那雙盈盈發光的眼睛中,刹那間美得非同凡人。
她踮起腳尖,在侯遠靳唇上吻了吻,似乎還帶著淚水的香氣,讓他的心無端端生痛。
阮明鏡最討厭的,就是分別,因為誰都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沒有人知曉,所以每一次分別,就代表著抓不住的未來。每一次短暫的告別,她都會心痛。因為她不知道再見麵是什麼時候,與愛的人無法相見,又是什麼感覺。她不敢想象,不願想象,可是現實總是那麼殘酷。
經曆過太多咫尺天涯,阮明鏡怕了。比如她離開爸爸去度蜜月,回來時迎接她的不是爸爸的擁抱,而是屍首。比如上一秒她還在與深愛的人一起慶祝生日,下一秒,被分隔,被囚禁,見麵成了奢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她身上,已經不是一次兩次。
她好不容易才與遠靳見麵,哪怕隻是五分鍾的短暫分別,她也覺得難熬。
而且似乎被那遮蔽的清冷月色所影響,她突然覺得不安起來。
這種心情非常糟糕。
她不想讓侯遠靳擔心,伸手將他一推,睫毛顫抖:“快去吧!”
侯遠靳定定看了她一眼,這才轉身,後退幾步,身體微微躬下,助跑,淩空一踩,幾步躍上牆頭,蹲伏,疏忽消失在了牆的那邊。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眨眼間就完成了。阮明鏡還沒收回眼睛,仰頭看著牆頭,瞳孔裏似乎還有剛才那個矯健的身影。
“明鏡,明鏡……”
阮明鏡聽到關王緋在叫自己,這才回過神來,隻聽關王緋焦急道:“有人來了。”
確實有人來了,聽聲音,好像是朝她們的位置來的。
阮明鏡臉色一變,急忙走到關王緋旁邊,先將寶寶放在一旁,然後扶著關王緋躲入爬山虎中,再將寶寶抱起,關王緋已經伸出手臂:“我來抱她。”
阮明鏡微微遲疑。關王緋的身體太虛弱了,剛生產完,就要受這麼大罪,孩子再小也是有重量的,她擔心她抱不住。
關王緋有些著急,說道:“你還在等什麼,放心,我的身體沒你想的那麼虛弱,我可以抱她!萬一有人來了,寶寶在我懷裏多少也安靜點,不會鬧。”
在關王緋的催促之下,阮明鏡將寶寶放入關王緋懷中,然後自己也鑽了進去。
隻見那腳步聲越來越嘈雜,最後在離爬山虎十米之遙的荒蕪路上停了下來。
阮明鏡心跳的很厲害,側耳聽了半天,因為隔得有點遠,聽不清楚,偶爾能借著風聲聽到那麼三言兩語。
爬山虎的葉子碰在臉上,微涼,清新,有點刺痛。
阮明鏡隔著葉子的縫隙,看到那裏站著的人,能看的出來有奉止崢和遲楠。
在阮明鏡竭盡全力隱藏自己的時候,奉止崢正氣急敗壞地原地轉圈。
“奉少,所有的地方都搜過了,沒有找到人!”
隻聽奉止崢怒道:“廢物!一件事也做不好!那麼多人守著,還能讓他們跑了,養你們有什麼用!”怒斥了一會兒,他又憤憤道:“別墅就這麼大,他們還能上天入地不成?!再去找,找不到,你們提頭來見!”
“是!”
奉止崢身邊隻留下遲楠和幾個保鏢,隻見奉止崢咬了咬牙,臉色鐵青,揮手打了遲楠一耳光。
遲楠吃了一記耳光,身體動也沒動,腮幫子鼓了起來,片刻後,他才輕聲說道:“奉少,請你息怒。”
“我息你媽的怒!你知道阮明鏡對我們有多重要嗎,奉家、祝家、還有帛秘書,卷入多少人才湊的整個局,沒了她,這就是個廢局!可你他媽做了什麼?你把她放走了!遲楠,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這一輩子就被那個女人吃得死死的,別說得到她,你的命早晚有一天也會毀在她的手上!”
奉止崢氣急敗壞,幽暗的燈光下,他的麵容甚至扭曲起來,特別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