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清冷的雨氣(2 / 2)

吹風機吹出暖熱的風,濕潤的黑發在手指間穿過,一點點吹,一點點順下去,她的動作很輕柔,很舒服,侯遠靳本來還跟她說著話,不過他實在太疲倦了,在吹風機的暖風下漸漸閉上了眼睛。

等阮明鏡吹完了之後,才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就算睡著的時候,也是眉頭深鎖,一副憂心的樣子。

阮明鏡在他麵前蹲下,伸出手指,撫平他眉心:“遠靳,你很累了吧,睡吧,我看著你,別怕。”

如果侯遠靳聽到這孩子氣的話,恐怕會笑她的吧,但是沒關係,笑就笑吧,她才不介意呢。

她不願打擾侯遠靳睡覺,抱來毯子,為他披上,然後自己坐在旁邊,看著他睡覺。

她一點也不困,外麵雨聲忽大忽小,偶有雷聲,可是她不怕,坐在那裏,托著腮,看著他沉沉睡去的俊美容顏,滿心想的都是他。

真是很奇怪的感覺,明明他就在眼前,可為什麼還是這麼想他呢?

阮明鏡也想不通。

第二天一大早,天晴了,陽光透過窗紗射到房間裏,喚醒了侯遠靳。他睜開眼,發現自己身上蓋著毛毯,頭枕在一條玉腿上,而玉腿的主人還在沉睡,渾然不知天亮了。

侯遠靳看著她那副別扭的睡姿就微微笑了起來。

這個傻瓜,為什麼不叫醒他,一起到床上睡呢?

大概是看他好不容易睡著了,不忍心打擾他吧。

侯遠靳輕輕起身,然後動手將她抱到床上,蓋上被子,阮明鏡受到驚動,眼睛並未睜開,隻是翻了幾下,找了一個舒服的睡姿就沒動了。

侯遠靳拉上窗簾,在她的唇上輕輕吻了一下,關上門之前,又深深看了一眼那個睡得正香的側影。

心驟然輕鬆起來,哪怕前麵有千軍萬馬擋著,他也能所向披靡。

吃完早餐,侯意跟著侯遠靳一起上班,而金知蓮正在準備晚上慈善會的衣服,突然貼身女仆拿了手機進來:“夫人,您的電話。”

金知蓮接過一看,是帛秘書。

帛秘書最近一次聯係她,還是三個月前,現在又給她打電話,想做什麼?

接過電話,才聽了幾句,她就明白了對方的來意。

“你讓我幫你查查那個什麼上市計劃?帛秘書,你是不是在開玩笑,我怎麼可能為了你去害遠靳呢?我雖然是個婦道人家,對公司的事不是很懂,但是道理還是知道一些的,遠靳就像我的孩子,你認為世上有幾個母親會背叛自己的孩子的?”

“夫人是不是忘了我們之間的互助共存的協議了?”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哼,想否認?你不怕我把合作的事告訴遠靳,讓他看看多年來相依為命的金姨,究竟是怎麼在背後給他下絆子的?”

自從侯明翰死後,帛秘書就向金知蓮伸出來橄欖枝,隻要她時不時提供一些侯遠靳的消息給他,他就能保證金知蓮的地位。這麼多年過去,金知蓮漸漸懂得了誰才是保護自己的人,因而與帛秘書的合作大大減少。

帛秘書再次提起這件事,金知蓮已經感覺到了一些威脅,但是她沉思片刻,斷然道:“你盡管去告密,總之我不可能為了你背叛遠靳。”

“夫人這是要與我決裂?”

“嗬,決裂?隻不過當初被你利用,現在識破了你的把戲而已,算得上什麼決裂,以後不要再聯係我了。帛秘書,人生而知天命,不是你的,終究不是你的,你搶走的早晚會還回來。”金知蓮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

她不知道這通電話最終帶給她的是死亡。

對帛秘書來說,沒有用的人,就不配再得到他給予的東西。

晚上參加慈善會,金知蓮將侯意與阮明鏡也帶去了。

三個人一起在燈光和鏡頭下親昵地靠在一起,她們的身份,在外界看來是明確的,然而真實的身份又是曖昧不清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無法清晰界定。但是唯有一點,很清楚,那就是親情。

侯明翰忌日的時候,全家人都去了。

阮明鏡獻上一束鮮花,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心中微微想哭。

爸爸,我們和解了,您看到了嗎?

去年的那場鬧劇,您就當是我不懂事,別記在心裏,我不恨她們。

您在天有靈,就保佑侯家平安吧,最近我的眼皮總是再跳,令人不安。

……

金知蓮、侯意、侯遠靳紛紛拜了拜,都在心裏說著自己的話。

侯遠靳最快。

他大概沒什麼話想對這位義父說。

“走吧。”

四個人離開墓地,黑色的背影,蒼茫的視野,天漸漸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