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王緋點點頭。
他走之後,關王緋陪著阮明鏡到了病房,“明鏡,你口渴嗎?”
“我不渴。”
“剛做完手術,怎麼會不渴呢,我去為你倒點水……什麼破醫院,連開水都沒有!”關王緋心不在焉,手按在暖瓶上,張口欲言又止,輕輕問道:“明鏡,你痛不痛啊……”
“不痛。阿緋,沒關係的,你不用這樣……”
關王緋聽到阮明鏡反過來安慰自己,死死咬住唇強顏歡笑,可是最終再也忍不出,衝了出去,躲到不知什麼地方大哭起來。
就在病房裏空無一人時,門被人推開,阮明鏡以為是關王緋回來了,虛弱地說:“阿緋,你別哭,這件事與你無關,我也不怨誰,是我沒福氣留下這個孩子。你不要難過,其實孩子沒了也好……”
“小鏡,你病了嗎?”低沉沙啞的男人聲音響了起來。
阮明鏡一驚,順聲望去,入目的是侯遠靳陰沉俊美的臉,他仿佛經曆了什麼打擊,絕望,憤怒,偏執,臉色蒼白,眼珠越發的深邃懼黑,冷冷看著阮明鏡,不,不是冷,是心如死灰的平靜:“寶寶沒事吧?”
阮明鏡張了張嘴,看著他一臉灰敗,反而說不出話來。
侯遠靳走到她身邊,不顧她的阻止,強行將手伸出她的病服,放在她的小腹,那裏已經沒有了弧度,可是還是溫熱的,柔軟的,曾經保護著他的孩子不受傷害……侯遠靳輕柔地撫摸,就像以前那樣,感受著那溫暖的弧度與跳動。
“侯遠靳,你夠了沒有!”阮明鏡再也忍不住,強撐著身體,將他的手拽住,氣若遊絲道:“你馬上給我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寶寶已經沒了,我和你也再也沒有關係,請你不要再糾纏我……”
“小鏡,你生我的氣,我知道,可是你不能這樣咒我們的寶寶,寶寶是無辜的。”
“寶寶真的已經沒了。侯遠靳,我求你放過我吧……寶寶死了,你我也一刀兩斷,無論曾經還是以後,都不要再拿出來說……”
她的言語無限度地刺激侯遠靳,她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殘忍的話,那些話像刀子一樣割著侯遠靳的心,慢慢的,那一片溫柔轉為恐怖的冰寒。
“你殺了寶寶。”侯遠靳臉色漸漸變了,眼中那點血紅擴散,越來越大:“阮明鏡,你為什麼要打掉他?你是想報複我?”
“報複?”
阮明鏡冷冷地看著他。
她又如當初那樣,不屑於與他對峙,甚至連解釋都懶得多費唇舌。
侯遠靳湊近她的臉,熟悉的冷冽氣息襲來,她立刻側過臉,卻被他狠狠捏住下巴,迫不得已正視他。當確定寶寶再也回不來之後,他的心又冷硬如鐵,他再也不會憐憫這個心狠的女人,就像當初那樣,她是怎麼折磨他的,他也會如法炮製。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義父死亡的真相嗎?現在我告訴你,他是被我活活逼死的!他的那條腿本來可以保住,是我讓醫生偽造了檢查報告,以感染的名義切去了那條腿。讓金姨和小意來到侯家,也是我的主意,因為我想讓你一無所有,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你趕出侯家。董事會倒伐、侯家遭人偷襲,也都是我安排的。不過這些都不夠精彩,義父臨死前,我將這些陰謀全都告訴了他,他被活活氣暈,昏迷中還在叫著你的名字,可是你賭氣總也不回來,最後他孤零零地死在臭氣熏天的房間。你心痛嗎,不,這還不是最痛的,在你回來之前,義父的屍體已經被冷凍了半個月,其實他早就死了,是我讓人不要告訴你的,因為你在度蜜月,這是我對你的懲罰……”
侯遠靳的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一絲感情。
那些尖銳的字詞如霜,如劍,刺得阮明鏡滿身瘡痍。
隱藏多年的真相迎麵襲來,宛若塵封的大門緩緩打開,阮明鏡可以想象父親死亡時的淒慘。她的父親是那麼驕傲的人,臨到終,卻被人羞辱,傷害,他們拿走了他的一條腿,分開了他的女兒,還讓他獨自腐爛,倨傲的雄獅一旦失去尊嚴,是此生最為可怕的事!那些人怎麼敢這樣對他,怎麼這麼殘忍!畜生,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