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明鏡見阿端不怕了,順利給他吹幹了頭發,在他吃飯的時候,又隨口問了一句:“你幫了江少什麼忙,他還特意把你帶回來?”按說江上宇不是這麼有耐心的人,真要報答,隻會砸錢。
阿端大口大口吃著飯,含糊不清說了一句什麼,阮明鏡沒聽清,臉上仍然很平靜:“你說什麼,誰受傷快要死了?”
阿端咽下飯,又說了一遍:“就是昨天給我表的那位先生。我帶著江少爺去救他的時候,他受了很重的傷,血流了一地,快要死了.......”
他突然住口。因為他看到眼前的阮明鏡臉色大變,整個人像是被什麼擊中,完全僵硬在那裏,眼睛也呆了,慢慢溢出淚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阿端頓時有點緊張,伸手搖她,卻發現她身上很涼,透著寒氣。他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著急起來:“小姐,好人,你怎麼了?你生病了嗎,要不要看醫生?”
阮明鏡充耳不聞,良久,才輕輕問道:“他死了嗎?”
阿端先開始還不明白,看到阮明鏡那傷心的模樣,突然明白過來:“你說那位先生?他沒死,醫生說他命大,中了好幾槍,大部分都擦身而過,並沒有打到骨頭和髒器,隻有手腕被穿透了......”
阮明鏡聽到這裏,整個人都哽咽了,她想到那隻沾滿血汙的表,心尖好像被誰緊緊攥住,一頓一頓的疼。
原來真的是他。
他究竟做了什麼才會讓別人痛下殺手,差點丟了性命?是舊敵還是新仇?那隻表上沾了那麼多血,都是他的嗎,他痛不痛,手會不會被廢了?......阮明鏡冒出許多念頭來,恍恍惚惚地覺得肺裏好像少了空氣,鑽進來的全是冰涼的寒氣,令她痛苦難忍。
她腦中全是上一次兩人不歡而散的場麵。
那天,還是他的生日。
他是想留她一起過生日,可她卻遺忘了這個日子,所以他很生氣,羞辱了她。她咒罵他,氣他,用盡了惡毒的話。兩人狠狠地互相折磨,越是難堪,就越是傷害。她一直痛恨在他麵前示弱,尤其是那次,所以無論如何也不肯低頭。
但是為什麼......
他出了事,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痛到無法呼吸,明明都吵翻了......
“阿端,你還記得那個醫院嗎,帶我去!”
阿端仰著頭:“啊?小姐,你和那位先生也是朋友嗎?”
朋友一詞讓阮明鏡急切的心稍微冷卻了一下。
他們不是朋友,永遠也不會。
不是朋友,她有什麼理由去醫院?難道又要白白地被他羞辱一場嗎?
他的斥責和冷漠,是刀子也是毒刺,紮一下就要痛苦很久。他總是罵她心狠,無情,連爸爸的葬禮都不去,她也從不解釋。她最不擅長解釋,萬一他問她為何而來,她又該怎麼回答呢?
阮明鏡遲疑了。
阿端暗自奇怪,怎麼他每說一句話,小姐都要發好久的呆呢?難道他的話很難懂?
“小姐,還去嗎?”阿端又小心翼翼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