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楠:“我怎麼聽到某人得牙齒磨得咯吱作響,是不是想咬我?別打歪主意,不然摔成八爪魚別怪我,我可不懂得憐香惜玉。”
阮明鏡氣得真想一口咬住他的脖子。
“這兩天都沒洗澡,脖子很髒,想咬的話我不介意。”
阮明鏡:“嘔——”
這下阮明鏡終於老實了。遲楠的力氣很大,脊背很直,骨肉停勻,微微彎下來一點,斜度剛剛好,趴在上麵舒服得要命。阮明鏡本來僵硬的身體漸漸軟了下來,臉枕在他的肩膀上,清水般的眼睛瀲灩柔光,是月色入了她的眼。
月色靜靜灑在兩人身上,地上重疊的影子忽淺忽深,隻聽得見兩人的呼吸聲,也是忽淺忽深。遲楠走得很輕快,時不時托住她的腿往上一提,阮明鏡嬌嫩的臉觸到紮紮的東西,原來是遲楠的短發。他理了寸頭,頭發短的要命,硬硬的一茬,像野草般頑固。
阮明鏡伸出手掌,摸了摸,遲楠歪了歪頭,“嘖”了一聲:“別摸頭!”
她笑了笑:“你頭發真短。”
“像不像胡子?”
“像。我爸爸的胡子也是又短又硬,親人的時候可紮了。”
“是嗎?叫一聲爸爸來聽。”
阮明鏡噗嗤一笑:“忘了說,我爸爸去世了。”
遲楠的腳步頓了頓,遲疑片刻後又朝前走了:“對不起。”
他不知道,所以無可怪罪。阮明鏡的雙手搭在他的肩頭,看著月下重疊的影子,遲楠背著她,好像馱著一個很大的鼓包,一步一步走著,中間顛簸了一下,磕著了她的牙齒,遲楠調整了一下,問她痛不痛。她說不痛。
遲楠調侃道:“看來你牙齒挺堅固的,小時候換牙換得好。”
她回答:“是呀,換牙時一顆糖都沒吃過。”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張開嘴巴,用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門牙,是挺堅固的。
那時候她剛開始換牙,爸爸要帶她去看牙醫,她怕得要死,非不去,堅持留在家等牙齒自己掉下來。全家人都很關注她的牙齒,每天輪流問她:“小鏡,牙齒掉了沒有啊,張開嘴讓我看看。啊——”
她張開嘴:“啊——”
大門牙已經開始鬆動了,其他的牙齒還很頑固,大人們用手挨個摸了摸,然後預言:“三天內大牙就會掉了。”
於是她惴惴不安地等了三天,那天早餐她急著上學,匆匆喝了牛奶,拿起油條放在口裏撕咬,結果咯噔一下,她咬到了一個硬硬的固體,同時口腔裏有淡淡的血腥氣,她愣住了,擺著咬油條的姿勢不敢動。
最後還是婉姨發現了她的不對勁,她的小臉皺成一張紙,泫然欲泣:“婉姨,我的嘴流血了……”
“傻孩子,你的大門牙掉了,終於開始換牙了!”婉姨忍俊不禁,帶她清洗了口腔,又把那顆牙齒洗幹淨,放在她的手心中:“等你爸爸回來看。”
聽說阮明鏡換牙了,大屋裏的人全都過來圍觀,哥哥們逗著她,讓她張嘴笑一笑,開始她還不知道怎麼回事,五哥衝她做了個鬼臉,她一樂,就咧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