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手心觸到一片濡濕時,侯遠靳驀地一驚,緩緩停止深吻的動作,離開了她的唇瓣。阮明鏡睜開淚眼朦朧的雙眼,心子狂跳不已。他眉骨高,黑暗中依稀可以看得清輪廓,睫毛下垂,是凝視的摸樣。
“我嚇著你了,對嗎?”他的語氣居然有了一絲少見的溫柔:“我把燈打開。”
開了燈,阮明鏡立刻閉上眼睛,一眼都不願見到他。侯遠靳開得是小燈,燈光淺淺的,不熱灼,也不昏沉,很舒服的柔黃色。他靜立片刻,看著床上躺著的那個女人,熟悉的體香,漆黑的長發,劉海一撩上去,就會露出一對清靈漂亮的眉毛,襯著那雙活潑的眼睛,是最好看的。
可是她不願意睜眼。
侯遠靳伸出手,掀開她的被子,阮明鏡身上一涼,又氣又急,睜眼怒道:“你幹什麼?”
他沒理她,待看清胸口包纏的紗布後,他眼睛裏波瀾微動,輕輕替她蓋好被子,轉身坐了下來。
“我問你,有人在車上動了手腳,你知不知道?”他的聲音很淡,但是越淡,越代表他的心情不好。
阮明鏡分明是不願意回答的,眼睛黑白分明,映著一點他的倒影。可是那個禽獸居然把手放在她的心口下,斷肋骨的地方一碰就疼,何況被人用力擠壓。阮明鏡嚇出一身冷汗,咬著嘴唇,淒慘地擠出兩個字:“知道。”
周圍一片寂靜。
燈光照在他高高的鼻梁上,輪廓分明,薄唇,語氣中帶著七分淡漠:“原來你想死。”
“是,我早就生無可戀。”她躺在那裏,柔軟的枕頭貼著她的臉,似情人的手,又似絲絨下的荊棘:“不過,人都是有本能的,我的本能告訴我,我還不能死。”
“你故意說得這麼淒慘,是想喚起我的惻隱之心嗎?”
阮明鏡突然笑了,笑中藏著嘲諷:“隻有人才有惻隱之心。”
侯遠靳也笑了,他生的俊美,年少時自由狂野的性格,讓他始終有著一股迷人的氣質,笑容堪稱邪氣,可惜全被掩藏在骨血深處:“你說得對。可是你在撒謊,誰都會有自殺的念頭,但你不會。”
“……”
“楊間睿手裏持有恒興地產百分之七十的股份,最近有人監控到恒興突然大量拋售股票,楊間睿也在頻繁會見業內知名的破產律師,總總跡象表明,恒興離破產隻有一步之遙。這件事, 你知道嗎?”
“知道。”
“你在恒興有沒有賬戶出入?”
“有一些。”
阮明鏡知道他變態,在外援來到之前,隻得放下咬死他的念頭,一一回答著。她沒有撒謊,但也很警覺,不能出賣恒興,但也不至於為了恒興送半條命。其實她心中很後悔,為什麼沒有早一點轉院,或者直接躲起來,這樣的話就不用麵對他,麵對這些棘手的事。
侯遠靳一向對恒興有興趣,他從阮明鏡這裏得來的情報,隻要不傻,就能挑揀有用的出來。
問完後,他握住阮明鏡的手。白淨纖細的手指,中指根部,套著一隻泛著寶光的戒指,很美。他緩緩轉著那隻戒指,話鋒一轉:“什麼時候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