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生若隻如初見(1 / 3)

黑暗如斯的夜晚,孤獨幽森如魅。一勾彎月若隱若現,散發著幽幽清冷的光芒,似那寒冷透心的冰箭,一箭箭穿透雲國帝都百姓膽顫的心。十萬晉軍,兵臨城下,國破家亡怕是遲早的事情。歎息間,心底早已鮮血淋漓。

遠方,忽傳來幽幽的笛聲。這笛聲仿似來自地府,如泣如訴,悲戚幽怨,鬼哭狼嚎不忍睹,悲天慟地淚如雨。驀然間,幽幽嗚咽聲滿全城,那般絕望,那般恐懼,那般斷腸。雲國帝都一下子好比那人間煉獄,聞笛者意識盡喪,如行屍走肉。幽幽的笛聲漸行漸近,倏地高昂飛揚,漾起千層漣漪,激起無盡波浪,抱吞千軍萬馬之勢,傾覆君臨天下之誌。逼人氣勢,直搗人心。聞笛者又霎時呼吸紊亂,四肢百骸難自控,任憑笛聲操控不自知。

一抹紫色身影如鬼魅般飄落高聳的古老城牆。少年修長的手指靈活自如的跳躍在碧玉笛上,猶如暗夜中的精靈使者,宣告黑夜統治的到來。一雙眸子深如這暗夜,蕭肅淩厲,漠然冷視著滿城哭泣。紫色長袍肆意飛揚,夾雜著無聲的凜然殺氣。

倏然,傳來縷縷琴聲,悠揚動聽,如幻如夢,似一幅無聲的靈動畫卷,如一曲清新的玄妙天籟。美妙靈動的琴聲從指間流瀉而出,截住幽咽勾魂的笛聲,似絲絲細流淌過心間,柔美恬靜,舒軟安逸。每一個音符下,都埋藏一顆平靜而柔韌的心靈,越過最燦爛的風霜,守住最靜好的時光,回歸最初的模樣,漸漸撫平滿城幽幽的嗚咽聲。醉生夢死不知魂,百轉回腸魂不知。

如斯暗夜,注定不平靜。

如斯光景,注定不安寧。

如斯流年,注定不停留。

笛聲和琴聲,一高一低,一動一靜,一剛一柔,一殺一救,在這暗夜中纏鬥不息。伴著流年的影子,風的歌聲,月的優雅,絮語千言,道不盡,說不清。

“砰——”琴弦斷裂,琴聲回響蕭瑟處。

笛聲隨之戛然而止,指尖趟過一絲細微的麻痹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紫色的影子循聲而去,如輕風般飄落在琉璃宮頂!輕抬手,甩長袍,一舉一動優雅如斯。幽黑的眸子輕抬,銳利的眸光透過長長睫毛的間隙,落在眼前斷裂的古琴上,劍眉輕蹙,眸底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犀利光芒。

紫檀木古琴鋪滿指心的血,紅得動魄驚心。鮮血趟過銀白琴弦從斷裂的尖口一滴一滴滑落的聲音扣人心扉。沿著血淋淋的指心,目光定格在白衣如雪的少女身上,一道閃電掠過心底,裂開一道深痕。

少女驀然仰頭,明亮的眸子直直盯著他。那一瞬間,放佛所有星光與月色驟然落入了這方寸天地,隨她眸波一轉,秋水奪目,媚影如煙,煙波如幻。

即便是世上最燦爛奪目的煙火也比不過這雙眸子的絕美,即便是世上最亮的星子也不過這雙眸子的清亮。

冷不防撞入她的眼波,如溺水孩童幾乎窒息。他張了張口,心底浮現一個名字,卻發現難以喊出聲。他猛然移開目光,幽深的眸子看向遠方的黑夜,心底發出一聲輕歎:“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琴聲絕美,音律絕妙,猶帶魔力,神乎絕兮!”

耳邊一絲輕笑,縷縷幽香似水,一把清柔脫俗的聲音傳入耳中:“公子過獎!公子一笛《魂》曲才叫狠絕!聲聲勾魂,殺人無血,神不知鬼不覺的差點毀我族人性命!我若來遲一步,雲國帝都怕已是屍橫片野悲兮慘兮!”

“可惜,可惜。”少年嘴角勾起一抹譏諷,似自嘲,若歎息,卻聽不出一絲懊惱之意。他突然愣愣的凝視著她,眸底盡是複雜神色:“長公主,我們是不是曾經見過?”

少女聞言,微微一怔,轉瞬輕笑,眸子如秋水波光熠熠,不以為然垂眉道:“久聞世子大名,卻從未見過!雲國長公主蘇若初見過晉國簡世子!”

蘇若初?卻不是他心底隱藏的那個名字。眼前的女子低眉抬眸,高貴雅然,一顰一笑自成風流,眉間柔入骨髓的嫵媚,眸底清如天泉的氣質,與他記憶中的她相之甚遠。茫茫人海,世界之大,何時才能相遇?再次遇見時,又能否如初識那般灑脫轉身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