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王從書房回來,發現傾城望著桌上的燭台失神。燭焰在傾城的眸子裏跳動,一眨不眨。
“怎麼?還不睡?在等我嗎?”軒王整理好床鋪,將紗帳放下,從背後將傾城擁入懷中。傾城將頭靠在軒王的胸前,閉上眼睛。軒王摸著她的秀發。
“嗯。”傾城仰頭,衝軒王一笑,“事情都處理完了嗎?”
“處理完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傾城,你在今日的宮宴上舞劍,大出風頭,以後要小心了。”
“嗯。”
“傾城,答應我,以後不要再出風頭了?好不好?在皇上麵前,你的一舉一動都要小心。稍有不慎,也許就能引禍上身。聽到沒,以後不要再像今天這樣了。”
“好。”
“今天說來也奇怪,葉貴妃竟然會幫你。傾城,你和葉貴妃很熟嗎?”
“這個……”如雪,姐姐,現在是傾城的一塊心病。聽到軒王說起葉貴妃,傾城心中一哽。“不是很熟,或許是以前我在雪瀲宮住過一段時間吧。”
“或許吧。”摟緊傾城,軒王想想也有道理。
雪瀲宮。如雪將兩塊一模一樣的玉佩放在桌子上。瀲雪,我終於找到你了。她親手將自己的親妹妹拉入她布下的局中,這是命麼?如雪的思緒向前飄去,她還記得傾城第一次見到皇上時強烈的殺氣,傾城求她讓自己留在皇宮的絕望的眼神。傾城早就知道自己是柳家二小姐。爹,娘,你們在天之靈也該感到欣慰,你們的女兒都在想方設法為你們報仇。
“娘娘,娘娘,你就懲罰奴婢吧。”戀雪踉蹌著跑進來,一臉的淚痕。
“怎麼了?有人欺負你了?”如雪遞過去一塊帕子。“把眼淚擦幹,哭是弱者的表現。”
無論內心再激動抑或是再悲傷,如雪都不會哭泣。她早就忘了該怎樣哭泣。
“娘娘,她們沒有欺負我。但她們都排斥我。”戀雪哽咽。她被皇後娘娘要挾,在淑寧宮背叛主子。主子沒有罰也沒有罵她,還要她繼續待在雪瀲宮。這本是對她最大的恩賜,可是,雪瀲宮的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每個人都排斥她。有時候她看見那些小宮女熱鬧地談論著什麼,等到她湊上去,那些人立刻安靜了,像鳥獸一樣散開。有時候,她閑著,想要去幫幫別人,別人非但不領情,還冷言嘲諷。這樣的日子,她會瘋的。
“你起來吧。”如雪站起來,走到窗邊。伸手推窗,冷冷月光如流水,縷縷瀉下。照在如雪的臉上。閉眼,微笑。她葉如雪本就不是什麼心善之人,對待背叛她的人,她自有辦法處置。戀雪現在的處境,在她的意料之中。戀雪私藏宮中物品,誣陷貴妃,罪在當誅,但她一再堅持向皇上求情,求皇上饒了戀雪。如雪把她帶回雪瀲宮,一如既往地對她好,如雪不是傻,是換了一種方式來折磨她。當一個人不被群體容納,當所有人都排擠那個人,那麼,寂寞,孤獨就會時時刻刻侵襲那個人的內心,再加上旁人的冷眼,旁人的冷言冷語,那個人會覺得生不如死。看著跪在地上悔悟的戀雪,她現在不就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嗎?
“娘娘,娘娘,娘娘,你對戀雪很好,是戀雪對不住你。娘娘,戀雪現在活著不如死了。娘娘,求你求你處罰奴婢吧。奴婢對不住你,奴婢現在每日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娘娘……”戀雪爬到如雪的旁邊,抱著如雪的腿哀求。
“你沒有錯,我怎麼懲罰你呢?你看,夜深了,你下去休息吧。”如雪將戀雪臉上的淚擦幹,扶她起來,送她走到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