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回去了。”雲輕輕聲說道,轉身想要離開,手卻被夜墨抓住了。
雲輕回頭,有些希冀地看向夜墨,夜墨拉住她,會不會是同意讓她一起去了。
她的眸中亮晶晶的,那麼明顯的希望,夜墨不是看不到,可是想著自己要去做的事情,夜墨終究狠下心,說道:“現在還太危險,你隨孤王在山中繞行一段,天亮之後,無命送你回去。”
對不起親親,再給孤王一些時間,當孤王可以確保,至少在這歸離境內,沒有人可以傷你。
雲輕眼中的光芒一下失去,散得夜墨心疼不已,但卻終究沒有改口。
雲輕知道夜墨說的是對的,現在那些士兵還在搜索,貿然出去的確很危險。
雖然那些士兵顧忌著夜靜雅和吳寶珠,可是她閹了夜天玄,能夠殺了她,卻絕對是大功一件。隻有回到驛站裏,讓那些人投鼠忌器,同時不敢明目張膽的截殺使團,她的安全才算有些保證。
雲輕留了下來,跟著夜墨一行人在山中繞行了一段路,隻是這段路,她沒有再和夜墨一起走,而是離了一段距離,也沒有怎麼說話,就默默地走著。
走了一個多時辰,夜墨命令停下來休息,一方麵是固然是他體力的原因,而更重要的,卻是因為從這裏出山,回使團的路最近。
夜墨和無命有些事情要商談,雲輕心頭煩悶,往山林深處走了走。
在山林之中,她向來是最自在的,月色如輕紗灑下,清涼如水,曾經最喜歡這樣的夜色,有什麼煩心事也忘了,可是今天卻怎麼也壓不下心底的燥悶。
腳步聲響,雲輕一回頭,發現是荊遠帆。
“有事嗎?”雲輕問道,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
荊遠帆猶豫了一下,才說道:“雲王女,你別怪殿下。”
雲輕一聽,就笑了。她哪裏有資格去怪夜墨呀,夜墨把她排除在危險之外,不也是為了她好麼?她應該感激才對。
“雲王女,殿下這麼做也是有苦衷的。”雲輕的表情並沒有掩飾,荊遠帆一看就知道雲輕怎麼想的,他連忙說道:“雲王女知道殿下是武帝陛下和孝純皇後的兒子,早在殿下在繈褓之中時,陛下和皇後就先後亡故,可是雲王女也許不知道,殿下曾不止一次親眼見到孝純皇後逝世之時的場景。”
雲輕瞪大了眼睛,這怎麼可能呀!
從夜天玄口中知道夜墨的事情之後,她曾經去查過歸離的史書,夜墨出生三日之後,教純皇後就為武帝殉節了,一個隻有三天的嬰兒,說什麼親眼看到不親眼看到的?就算看到了,又有什麼用?
雲輕不信有誰三天的時候就能有記憶的。
而且,什麼叫不止一次見到?
荊遠帆說道:“孝純皇後出身幻雪島,也是有念力在身的。孝純皇後的念力,可以將一定的場景,封入玉石之中……”
荊遠帆的聲音越說越小,雲輕卻一下怔住。
荊遠帆看雲輕明白了,就輕聲說道:“雲王女,殿下親眼看到母親死在眼前,而且不止一次看到。雖然明知那時他不過是個嬰孩,就算看到了也無能為力,可是心頭終究還是烙下些陰影。殿下他,格外不能接受身邊之人出事。他雖然瞞著雲王女,可是真的是為雲王女好的,那驛站之外,殿下至少布下三重防線,便是全天下的人都出事,雲王女也絕不會出事……”
頓了頓,荊遠帆說道:“雲王女,屬下從未見過殿下這麼在意一個人,請雲王女多多體諒殿下幾分,好好保重自己。”
雲輕怔著,好像根本沒聽到荊遠帆的話。荊遠帆知道雲輕肯定是聽進去了,就沒再說什麼,悄悄退到一邊。
天亮時分,雲輕跟著無命一起下了山。
夜墨要她走,她就走吧,他不放心她的安危,讓無命送,她也由他。
一路上雲輕都沒有說什麼話,倒是無命這個從來不怎麼說話的人,在把雲輕送到驛館外之後,說了一句:“心裏,有你。”
對於無命的話,雲輕已經養成翻譯的習慣了,無命是想跟她說,夜墨心裏有她。
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們的矛盾從來不在這一點上。
“誰心裏有我啊?你嗎?”雲輕不願意說這事兒,看著無命一臉驚恐:“這怎麼行?你已經對子瑩做出那種事情,怎麼還可以跟我表白?子瑩可是我的好朋友,我絕不能做這種事情,會遭天打雷劈的……”
雲輕唱念俱佳,無命一臉黑線,十分想把這個胡說八道的女人直接哢嚓了。
他瞪了雲輕一眼,一轉身就不見了蹤影。
“說走就走,真是的,沒禮貌。”雲輕咕噥著,往驛站裏麵走去。
昨天的戰況看起來並不怎麼激烈,正如夜墨所預料的那樣,那些人隻是牽製,而並不敢真的對他們做什麼,所以隻是纏著驛館裏的人讓他們沒辦法去救夜墨,而天色微明的時候就都撤了,連人都沒死幾個,戰場幹淨得很。
剛走了兩步,就看到前方一道白色的身影。
晨曦之中,那身影長身玉立,不染塵埃,好像是仙人下凡一樣。
“回來了?”洛塵輕聲問道,卻是半句也不問她去了哪裏,又去做了什麼。
“嗯。”雲輕點點頭,這一夜,她很累,不是奔襲的累,而是與夜墨的那一襲談話很累。
“早餐已經做好了,熱水也已經準備好了,吃點東西,好好睡一覺。”
洛塵走上前,順手脫下自己的外袍搭在雲輕身上:“早晨天涼,多穿一點,不要生病了。”
雲輕一夜的委屈心酸,忽然有人如此關心她,讓她幾乎當場就落下淚來。
她強忍住了,揚著笑臉說道:“蒙古大夫,你對我這麼好,萬一你將來的媳婦誤會了怎麼辦呀?”
洛塵搭衣服的手微微一頓,淡聲說道:“到時候再說。”
媳婦,很通俗的詞,但讓雲輕說來,卻有一種平淡而溫馨的感覺。
他無法想象,把這個詞用在別的女人身上的感覺。
“唉……”雲輕忽然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