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那他的心智該有多可怕。
更令雲輕感到心驚的,是那水球的狀態。
燕傾的火焰不是凡火,會燃盡一切接觸之物。
此時,那水球就正肉眼可見地不斷蒸發。
而不論蒸發掉多少,都有源源不斷水汽補兗過來,始終維持著水球的大小和裏麵火焰的形態。
若林青泉真的是在他們剛出幻境之時就保存了燕霖的這朵火焰,那麼,他這樣維持了多久?
這麼精密的事情,他竟能一絲不露地做這麼久,這份心性,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她認認真真地看著林青泉,林青泉的麵容卻一如既往寧定,那一絲笑容像是長在了他的臉上似的,一絲變化也無。
“把那東西散了!”白璿璣怒吼,手上猛地加力。
隻一瞬,林青泉的臉就泛起微紫。
但他的神情和聲音仍是沒有絲毫變化,聲音從嗓子眼裏擠出來,有幾絲變形,其中的淡然卻是一如往時。
“宮主盡可殺了,但殺我之前,我一定能讓武帝陛下的屍身與我一同陪葬,不知宮主要不要試一試?”
從沒有任何一個人能用這麼溫柔的語氣說出這麼可怕的威脅話語。
偏偏,林青泉可以。
白璿璣握著林青泉脖子的手收緊再收緊,林青泉幾乎已經連氣都喘不上來,但仍然隻是淡淡地看著白璿璣。
他不過是在打一個賭而已,賭白璿璣的在乎能有多深。
而賭注,是他自己的命。
白璿璣死死地盯著他,卻忽然,眼角餘光看到某個景象之後,猛然鬆了手。
在武帝晶棺處,包裹著黑色火焰的水球不知何時已然越來越薄,甚至都能聽到噝噝的燃燒之聲,仿佛隻要水汽再少一絲,那些
火焰就會直竄出來。
“我已經鬆手了,你還不把那火焰處理好!”白璿璣怒喝。
她的聲音裏帶著說不出的挫敗和不甘心,但卻也隻能這樣。
她費了這麼多的心思,才終於走到今日這一步。
這麼多年來,武帝的屍身一直陪著她,無論她遇到了什麼事情,都會來和他說一說。
也隻有安靜躺著的武帝,才不會對她露出任何嫌惡的表情。
這具屍身於她,早已是一種無法抹去的寄托。
林青泉輕咳了兩聲,手指微動,水汽絲絲聚攏來,將火焰又一次包裹住。
白璿璣看到此處,麵色終於好看了一些。
“你想要做什麼?”她冷聲問道。
林青泉笑道:“宮主這不是明知故問了麼?我想要的,難道不是找上宮主的時候,就已經說得明明白白?”
白璿璣冷著臉,一語不發。
她自然知道林青泉要做什麼,無非是複活那個叫鍾雨靈的女子。
可是複活了鍾雨靈,那麼,她的武帝怎麼辦?
她不能眼睜睜看著林青泉毀了武帝的屍身,可同樣不能看到一個不知哪裏來的賤女人奪去武帝複生的希望。
“不可能。”她從齒縫中擠出這幾個字。
聞言,林青泉笑了,他淡聲說道:“宮主何必說得這樣絕決,雲輕到底能複活幾人,就連宮主,其實也不明確知曉,不是嗎?”
白璿璣抿著唇,並未答話。
但這種態度,其實也代表了一種默認。
到目前為止,關於雲輕到底能救幾人這事,一直都是她的猜測。
猜測著無極宮的狀態,猜測著雲輕念力的支持度。
但到底能複活幾個人,在沒有動手之前,誰也不知道。
也許,連一個人也無法支撐。
可也許,複活三五個人都綽綽有餘。
林青泉繼續說道:“既然一切都是猜測,根本不能肯定,那為何,不試試看呢?”
他的聲音明明又清又淡,說出來卻格外蠱惑人心。
他望了雲輕一眼,露出一個有些抱歉的笑容,雲輕心頭一動,不及想什麼,就聽林青泉又向白璿璣說道:“何況,據在下所知,
宮主知道不少激發人潛力的法子,不說別的,隻說這刺激天柱的法子就非同小可。就算複活雨靈之後雲輕的念力真的無法再支
持,那隻要宮主想辦法再刺激一下雲輕的潛力,以她生命力之旺盛,複活武帝陛下,又有何難?”
“林青泉!”
白子書怒喝出聲。
光幕阻隔眾人進入,卻並不影響聲音,林青泉說了什麼話,外麵聽得一清二楚。
林青泉方才說的那些話,完全可以用惡毒二字來形容。
他根本就是把雲輕當成一個物件,要壓榨幹她體內最後一絲能力。
這種作為,和現在的白璿璣又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