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小夥,別躲在人家後麵,”老人家忽然用生硬的中文說到,小源這下想無視也困難了,他隻好站出去。“我……我道歉行不?”他用中文回到,“我隻是……”
“不,不,別道歉,小源,”蘭斯從那老人的臉色上明白了小源在說什麼。“你就是個老處女,懂嗎?沒人看得上的那種,”蘭斯衝那老人說到,老人幾乎氣急敗壞,“你也不是個好東西!”她指著蘭斯說到,“有什麼樣的父親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他有這副德行完全就是你教的!”
父親?蘭斯笑了,“我看你不僅腦子有問題,而且連眼睛都瞎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是他父親了?”
“第三隻眼!”老婆婆拿起手中的掃帚就扔了過來,站著的人們紛紛躲開,那掃帚準頭極佳的打在了小源額頭上,“哦——”小源捂著額頭痛呼了一聲,老太婆滿意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就走。
“你停下!”蘭斯叫到,小源趕緊扯住他衣服對他搖了搖頭:“沒事的,算了吧。”但那老太婆居然真的停下了,“你還想讓我道歉嗎?先生?”她的笑容讓人忍不住揍她一頓,“唉喲我的上帝耶穌瑪麗亞啊!你們看看這人吧!罵了我一個可憐兮兮的老太婆還一副有理的樣子想讓人道歉!怎麼了?你兒子那麼不禁打,一掃帚就殘了?”
“唉你——”蘭斯說著就要衝過去,但小源死命的把他拉住了,“我真沒事的,蘭斯,就讓她走吧。”
老太婆得意的悶哼一聲,轉身就走,但一個看不過去的圍觀者伸出腳把她絆倒了。
“唉喲我的聖母瑪麗亞啊!”老太婆躺在地上,聲音無比淒涼,“你們這些沒良心的人啊!不幫老太婆教訓那兩個不講理的人就算了,還絆我一跤,你說你們安的什麼心啊!誰伸的腳?!”她側躺在地上大聲問到,圍觀的人一個個把頭轉過去,假裝沒看見。那老太婆見沒人搭理她,幾秒鍾後居然哭了起來。
“哦,天啦!”她拿出手帕擦著根本不存在的眼淚,聲音哽咽:“你們……你們這些沒人性的東西啊!見到老年人摔倒都不幫忙扶一下,這裏又不是亞洲,扶一下罰不了錢!”可是圍觀人一動不動,地鐵也繼續往前開著。“你們說說這樣合適嗎?啊!”她說著使勁的擠出幾滴眼淚。小源實在是看不過去了,他先前不讓蘭斯衝過去的原因是因為他覺得這畢竟是個老婆婆,老人家脾氣本來就不好,過去就算了,可現在這……
“我代表這些人對你道歉,行嗎?”小源走到她旁邊說到,一個圍觀者在旁邊製止了他:“不,別跟她道歉,朋友。”那個人說,“如果真要道歉的話,那也應該是她道歉。”
“道歉!”老婆婆抓住機會瞪著小源,“不道歉的話就是出爾反爾的人,不誠實的人,撒謊的人!”
小源撇了撇嘴,隨口扔下一句對不起就轉過身回到蘭斯旁邊,那老婆婆這時把自己的包使勁一扔,隻聽得“砰”的一聲悶響,小源捂著後腦勺搖晃了幾步,旁邊的人急忙扶住他,蘭斯衝過來詢問了一句:“沒事吧?”
小源搖了搖頭。
“我以為你隻是蠻不講理而已,老人家,”蘭斯轉過去大聲說到,“但你就簡直他媽的不像個老年人,”老太婆悶哼一聲,別過頭去,“我一直試圖不對你發火,你知道為什麼嗎?”蘭斯說著就走過去,小源用手把他拉住了,“因為有人攔住我,阻止我,提醒我這麼做可能是錯誤的,但你呢?”小源用力的拉著他,但一隻手的力量顯然不夠,蘭斯掙脫他的手,大步的走到了老人家的旁邊,他攥緊拳頭,“我最討厭你這種——”
“上車母夜叉,下車林黛玉的人,”小源趕緊開口道,沒人聽懂,沒關係。蘭斯的拳頭鬆了鬆,旁邊的人急忙把他拉開了。“你是個老人家,沒錯,這很好,但年紀大並不代表可以為所欲為,不然這就隻能證明你年輕時是個沒人要的婊子。”
地鐵在這時停下了,小源走過去站到蘭斯旁邊,“到站了嗎?”蘭斯點點頭:“到了,我們下車吧。”說著他便往外走去,小源急忙跟上。那老太婆撿起自己的包還想扔一下,整個車廂的人隨即都朝她瞪著眼睛,她隻好悻悻的手縮了回去。
“還痛嗎?”兩人走出地鐵站,蘭斯看到小源還揉著自己的後腦勺便問到,小源衝他笑著搖了搖頭:“沒,不……好吧,但沒那麼痛了。”小源承認,“也不知道那包裏裝了什麼,居然打得這麼重。”
蘭斯笑了一聲,沒再說什麼。他帶著小源穿過大街,然後又拐進一條小巷子穿過去來到另一條大街上,這花了他們差不多五分鍾的時間。“好了,這就是學校了,”他指著一個看上去像公園大門的地方說到,小源愣了愣:“這就是學校?”
眼前這個街道上隔了幾米就有一棵巨大的樹木,沒有落光的樹葉把街道的上方蓋住,如夏日一般;而那個學校門就是兩根石柱,零零散散的大學生們走進走出著。小源走過去一看,發現這學校被稱之為公園一點也不為過——任何人都能進去嘛,連個保安也沒。
“這條街就是最好的保安了,”蘭斯告訴他,然後領著他往校園走去,幾個認識他的學生朝他打著招呼,他揮手回應。“我也許是估計錯了你的年齡,”蘭斯邊走邊說,“但你看上去和這些人差不多,他們是不會把你當——”
“十七歲?是啊,的確如此。”小源說到,蘭斯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你才十七歲?可你看上去完全——”
“不像?”小源笑道,“聽說心理學家都會準確的推測年齡的,難道我是唯一一個讓你判斷失誤的人?”
“決不可能。”蘭斯帶著小源穿過幹淨的校園,然後來到自己的辦公室裏。“我今天要給新人們講解心理學,過程可能會有些無聊。”他從辦公桌上拿起幾本書說到,小源聳聳肩:“這就得看你能不能答應我在你的課上睡覺了——我可以進去嗎?”
“我同意就行。”蘭斯說著走出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兩人走進一棟教學樓的後門裏。“為什麼不走前門?”小源疑惑的問到,蘭斯對他笑了笑:“我們來晚了,走前門會被詢問的。”說著兩人便走上樓梯,來到二樓。“我離開學校其實隻有一年,”小源對他說到。這是句實話,在孤兒院那會兒有老師給他們上課。
“哦,那這太好了,你挺聰明的。”蘭斯把一間教室門推開,教室裏十幾個學生的視線隨著開門聲轉了過來,“我相信你能聽懂我的課的,”蘭斯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帶著他走進教室。教室很大,但裏麵的視線讓小源緊張了起來。“哦不,小源,你不能和我一塊站在講台上,”蘭斯見小源跟著他上了講台便提醒道,學生們捂嘴偷笑著。“去找個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吧,”他對小源說,“喜歡哪裏就坐哪裏。”
小源點點頭,鼓著嘴在圍觀的視線下坐到了最後排的那個位置。蘭斯輕輕的皺了皺眉,但隨即就悶咳了一聲,把書放到了講台上。“各位好,”他語氣官方,“歡迎各位選擇這門科目——無聊、乏味,有時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課程。據說這科目催眠的能力為百分之八十,”幾個人偷笑起來,“但別急——剩下的那百分之二十沒睡覺的原因據說是因為他們在盯著老師的嘴唇看——對,我說的就是你,艾倫,”他拿起一支筆就往一個男學生的頭上扔去,“我不是你們的父母,在你們用像瞪父母的眼神瞪著我時,我是沒什麼好脾氣的。”但他看到小源正盯著他看……好吧,有些人除外。他在心裏想到。
“我的名字叫蘭斯·克裏斯丁,”蘭斯轉過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你們不可以叫我蘭斯,隻能叫克裏斯丁,或者克裏斯丁教授,懂嗎?”幾聲“懂了”的聲音響了起來,蘭斯正了正身子,開始切入正題:
“心理是研究人和動物心理現象發生、發展和活動規律的一門科學。心理學既研究動物的心理也研究人的心理,而以人的心理現象為主要研究對象……我知道這門科目很無聊,但——柯瑞思?”他用一把直尺敲了敲一個女同學的課桌,“如果你覺得我這麼說隻是為了讓你們想幹嘛就幹嘛的話,你最好就給我出去。”那位柯瑞思急忙把桌上的數學課本收了下去,蘭斯拿回直尺,“那道題的答案是5,科瑞,你算錯了。”他提醒了一句,學生們都笑了起來。
小源沒笑。他的視線一直往窗外看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蘭斯在心裏歎了口氣,心想詹姆斯真不應該把他留在這裏。但現在埋怨有什麼用呢?蘭斯收回視線,繼續自己的教學。
“你們在來的時候都知道了心理學的曆史了,對吧?”蘭斯問到,學生們點了點頭。“……那好,請告訴我,標誌現代心理學建立的那本《夢的解析》是誰發表的?”
“威廉·馮特!”一個女同學飛快的答道,蘭斯愣了愣:“……不錯,記得很好,但回答錯誤。誰再——”
“弗洛伊德。”剛剛那位做數學的柯瑞思答道,蘭斯滿意的點點頭:“不錯,回答得很好,現在就讓我們正式的走進心理學這門課程。你們在我的教學中可以提問——隨時都行,隻要那問題有用。你們還可以在桌子底下幹其他事,隻要別讓我看到;也可以偷傳小紙條,上網發短信。不過你們要記住,你們是自願來這裏浪費時間的,我也是自願來這為你們浪費時間的。所以,你們就得計算好自己時間和金錢,這是你們的選擇,而不是你們的選項。現在,讓我們打開課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