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晨曦的陽光透過生鏽的窗框投下一絲並不存在的溫暖時,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響了起來。
小源在床上睜開眼睛,說了一聲“就來!”便開始起床穿衣。肯定是院長又帶了對夫妻過來,他告訴自己。小源來這個孤兒院已經快七年了,最近一段時間裏院長總帶些夫妻過來讓他看看,想讓他看上了就辦些手續好讓他走。“你不能一輩子留在這的。”院長當時這麼告訴他,可小源什麼話也沒說,院長帶來的那些夫妻們似乎也都不想把小源領走。“他長得不像本地人,恕我直言。”有一次小源聽見一對夫妻對院長說到,“你確定他不是被人販子給賣到這的?”院長趕緊搖頭:“他是七年前從鬆石鎮上過來的,我敢肯定他不是你們想的那樣。”但那對夫妻還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源穿好衣服,下床走過去把門打開。
院長正微笑的站在外麵,他的眼睛有一隻比較小,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一個小源目測在20歲左右的人站在他旁邊,背上背了一個背包。“單親的?”小源把身子靠在門邊,“不過你覺得這合適嗎?他可比我大不了幾歲,讓他當我爸的話會有些奇怪。”
院長失笑一聲,“這位不是那些人。”他告訴小源,“這是資助我們孤兒院的一個先生的兒子,叫羽森,他和家人吵架了所以出來,想來這住幾天,所以——”
“不行!”小源果斷的拒絕到,“我一個人住習慣了,你不能因為他和自己的家人鬧脾氣了就把他扔到這來。再說,都這麼大個人了,動不動就吵架出走,還專往熟悉的地方跑,這不閑的蛋疼嗎?把他弄其他地方去!”說著他就伸手想把門關上,那位羽森往前走了一步,把他攔住。“我絕對不打擾你,行嗎?你就當我不存在就好,我不會發出一點聲音的。”
“你是啞巴嗎?”小源尖刻的問,“還是你覺得在這個連呼吸都能聽見的房間裏假裝深沉會有人賞識?哦,天啦,你還是去其他地方吧,我可不想半夜聽到你放屁的聲音。他不能住在這裏。”小源告訴院長。
“小源!”院長沉下臉去,一大一小的眼睛有種另樣的壓迫感。“他必須住在這,不管你說什麼都沒用,你不能拒絕,明白嗎?!!”小源一臉挑釁的看著他,但院長的視線越來越狠,小源在和他對視十多秒後動了動喉嚨,然後動身走了出去。“那就讓他住這吧。”他頭也不回的說,“三樓那位禿頭的心理醫生叫我今天去找他,再見。”說著他便跑動起來,拐下了樓梯,院長在後麵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急忙招呼羽森把行李搬進小源的房裏。
三樓的走廊一片寂靜。小源一邊咒罵一邊來到心理醫生的門前,他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個略帶風趣的聲音頓時就從房間的書架後麵傳了出來:“你今天來早了,小源。”
“對,我知道。”小源說著便習慣性的坐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杯水,心理醫生這時拿著幾本書從書架後麵走了過來,他一見小源就有些鬱悶。“我敢打賭你在這裏比在自己的房間裏還要舒適。”
小源聳聳肩:“這麼說你想把這間房讓出來給我?”
“你可以假裝沒聽見這句話。”禿頂的心理醫生在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我聽說院長讓一個人和你同住?”
小源點點頭:“沒錯。可我不想讓他住在我的房間,所以——”
“——你需要我的幫忙。”心理醫生笑著接到,小源拿起水喝了一口,“你能做到這一點,我相信。”但醫生搖了搖頭:“對,我是可以,但我不想。”他看了小源一眼,“你該和人接觸一下了,小源。”他翻開一本書說到,“你得知道這世界上不僅僅隻有你一個人,它還有很多——”
“男人和女人,好人和壞人,嗯?”小源放下水杯,“我不想知道那麼多。”
“但這個地方不能供你生活一輩子。”
“我會想到方法的。”
“但這地方快拆了。”
“那就殺了我!”小源有些激動的對他說到,醫生愣了一下,然後放下書本搖了搖頭。“你能告訴我到底為什麼不想出去嗎?”他問,“你要知道,我是無法給你一瓶毒藥的。”
不,你可以。“你可以圍觀,我知道你們這些人最擅長圍觀了。”小源說著抬起頭,然後道出一句電視劇的台詞:“人類以悲慘為食,不是嗎?”
“你總是有理。”醫生笑了一聲,“但你都這麼說了,你就得明白該如何製造悲慘,你——”他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你不告訴我沒關係,但你能回答我為什麼出去的時候不肯跟那些人坐在一塊嗎?”
“我討厭他們的眼神,就好像我是個怪物一樣。”小源回答,“所以我不想和他們坐在同一張桌子上。”
“為什麼你那麼在意他們的眼神?”醫生問。
“因為那能提醒你自己到底是個什麼人。”小源告訴他,“而他們的眼神就告訴了我我並不受歡迎,我討厭他們。”
醫生想了一會,“那說到底還是你臉皮太薄了。”他說,“你為何不把在我房間裏的自然舉動搬到那裏去呢?難道你覺得我比較容易親近?”
“你必須容易親近,先生。不然你就得不到工資了。”
醫生搖頭笑著,他已經對小源沒轍了,盡管他曾對院長信誓旦旦的稱一定會讓小源走出那間宿舍門,但直至現在他都還在原地停留。“那麼女孩子呢?”他揉了揉眼睛問到,“女孩比男孩容易接近一些,以你那討人厭的幽默感應該能輕鬆的融入她們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