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在一個很精致的商店的前麵，我跟著詹姆斯往裏麵走去，然而進去我馬上就想著出來。
“我們能去市場買麼？”我拉住他問著，周圍標價不低於1000的衣服讓我的眼睛不敢直視。詹姆斯沒有發現這一點，他轉過身：“怎麼了？市場人多太雜，而且還不衛生。”
“這又不是個什麼高層聚會，”我說，“隨便穿一套差不多的就行了，這些都太正式了……我感覺會不合適。”
“不會不合適的！”老板忽然從裏麵走出來說到，這讓我驚訝了一下，他居然聽得懂中文……
“外麵這些都是給工作和自戀狂穿的，”他的中文很流利，“有品位的人都不會挑著些什麼西裝禮服，這讓他們看上去像個腦殘而且不易交談……我的好東西都藏在裏麵呢，隻是看看你們就能發現你們是不受規矩約束的那種人，那麼……這位父親就請帶著這位兒子跟著我往裏走吧，我至今還收藏著一套經典的牛仔裝呢。”
“父親？”我好笑的看了詹姆斯一眼，詹姆斯拍了拍我的腦袋，然後他對那個老板說：“那就走吧，我叫詹姆斯，他也叫詹姆斯。”
店老板滿臉堆笑的往裏麵走去，“叫我奧丁就行，雖然我壞了這個名字的名聲，但……但這就是我的名字不是？”
詹姆斯嗬嗬的笑了幾聲，然後拉著我便跟著往裏麵走去。裏麵的空間比外麵還大，而且如他所說，衣服的種類雖然各種各樣，但看不到外麵的那些西裝禮服。
“你可以試試這件。”他拿起一件深色襯衫說到，襯衫的領子很長，那排扣子的兩邊還有兩個猙獰的骷髏頭。“順便問句，誰穿的？”那老板裝樣子的問到，詹姆斯用手指了指我，老板隨即把那襯衫放回原位，然後走上來拉起我的手便往裏走去，我有點慌的看了詹姆斯一眼，詹姆斯對我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這件如何？”老板抽出一件黑色的休閑服放到我的手中，我剛想說話，他又從架子上抽出了一件圓領的灰色長袖。
我轉頭看著詹姆斯。
“顏色能鮮豔點不？”詹姆斯開口說道，這讓我鬆了口氣，“我想他不適合穿黑色係的衣服，給他換些鮮豔點的，比如……”
“粉色？”老板把黑色和灰色扔到一邊，右手抽出一件粉色襯衫，我又看了看詹姆斯，那老板隨即又抽出另一件一模一樣的襯衫出來，顏色變成了紅色。
“按你自己的選擇去吧。”詹姆斯對我說，“除了黑色那一類的不能挑之外，其他的隨便。”
“選擇是有多樣性的，詹姆斯。”老板說到，“你得讓他決定自己的穿著，因為這是他自己的喜好……就算他喜歡的東西是胸罩和裙子。”
“選擇是自己的，而選項卻是別人給的。”詹姆斯說，“你就把店裏所有顏色不黑的衣服拿出來吧，若是他中意的話全買下來都行。”
老板對他鞠了一躬：“如您所說。”
接著他的身體便開始動了起來，他先是走到兩排架子的前麵，然後往另一端走去。他走得飛快，但他的手動得更快，我隻看到他的兩隻手不斷的在架子上穿梭著。當他回到我的旁邊時，他的兩隻手上已經掛了很多色彩鮮豔的衣服，他把這些衣服扔到我前麵的地板上，然後轉身往另外兩個架子走去。
大約一分鍾過後，這裏的八個架子包括牆上那兩都被這老板光顧了一下，我身前堆著一大堆衣服，詹姆斯走過來看著它們，奧丁老板則指著它們說：“一共64件衣服，主要顏色有紅色、粉色、黃色、藍色、白色、棕色和紫色。以短袖、襯衫、圓領、複古、牛仔等類為主，價格在500到1000之間，質量很好，你甚至都找不到一個線頭。”
詹姆斯點了點頭，然後他便看了我一眼，我納悶了一下，“怎麼了？”
他指了指那堆衣服：“拿著這些去試吧，我會在這等你的。”
“所有的？”我眨了眨眼睛，“你在開玩笑嗎？這64件衣服我要試到什麼時候？我不要……而且誰都知道你不會全買下來，你這樣不是在找奧丁大叔的麻煩嗎？他可——”
“這樣說就錯了，小詹姆。”這老板笑著說到，看上去絲毫不領情，“說實話，你倆是我這店裏三天來唯一的顧客，我正閑的發慌想找點事情來做呢，就算你把衣服全試了然後一件不買我也會很高興，畢竟你們至少來過嘛。”
我又看了詹姆斯一眼，他抱著手盯著我，老板趕緊拿起一件粉色的塞到我的手裏然後把我往更衣室推去，“快去吧，我看得出來你父親的脾氣不是很好。”
詹姆斯聽見了，他走上前來把老板推到一邊：“我的脾氣你一會就知道了，”他說，“小詹姆的手不太方便，我陪他進去，你在外麵給我們把衣服拿過來就行。”老板很點了點頭停在一邊，詹姆斯把我推進了更衣室裏，他幫我把衣服脫下來，我這時才明白右手的可貴。
他拿著那粉色的衣服在我身上比劃了一下，然後便扔了出去：“下一件。”他打開門說到，那老板隨即拿著件黃色的走了過來，同時把這件粉色的拿走。
“你覺得怎樣？”他把那衣服穿在我身上說到，我本來想自己來的，但他就是不讓。
“你覺得呢？”我低著頭問到，這衣服上布滿綠色的橫條，詹姆斯把身子挪動了一下好讓我能照到鏡子，我對著鏡子一看，忽然就愣住了。
這是我嗎？我問著自己，鏡子裏這個顯得有點瘦、臉上爬滿細小胡須的人真的是我嗎？我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空空的右臂衣袖無力的往下垂著，我微微的側了側身子，那衣袖便輕輕的動了動。
詹姆斯急忙過來把鏡子擋住。
“還是下一件吧。”他說，“你別動。”
我回過神來，但腦袋裏仍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奧丁大叔從外麵拿了一件又一件的衣服過來，可我隻想再看一次鏡子。
……
“這件怎麼樣？”詹姆斯小聲的問到，我低下頭看了一眼，這已經是第四十五件衣服了，我對它們沒什麼感覺，隻是詹姆斯在一邊搖著頭說不好。
“你覺得呢？”我低頭問著，這樣能讓我看起來像是真的在欣賞一件衣服一樣，詹姆斯隨即又把它脫下來，對外麵叫了一聲：“再下一件。”
“你怎麼了？”他蹲下來問著，“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出什麼事了？”
我抬頭露出微笑：“沒事。”我說，“這裏有點……嗬嗬，沒事，沒事，我們繼續吧。”
第四十六件衣服拿了進來，是一件紅色的襯衫，肩膀上有一條金色的鏈子，詹姆斯拿過來看了一眼就又扔了出去：“下一件。”他說。
外麵店鋪裏傳來了聲響，奧丁大叔把第四十七件衣服給詹姆斯之後便說自己要去外麵看一看，詹姆斯同意了，奧丁大叔便匆匆的跑了出去，詹姆斯把第四十七件衣服拿過來，他比劃了一下覺得合適便準備幫我穿在身上，我攔住了他：“我不想試這些衣服，詹姆斯。”
“哦？”他停住了，“為什麼？覺得不合適嗎？”
“不，不是。”我說到，“我想再看一遍鏡子，你能別遮住它嗎？”
“小源，你——”
“Please！”
他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便挪動了一下身子。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往鏡子裏看去，那個人仍然是那樣，右邊的肩膀下麵纏了很多繃帶，他的體形不是很好，他全身都不太好，除了他鼻子下方的那一條胡子。
“我快17了嗎？”我小聲的問著鏡子裏的那人，而詹姆斯在一邊回到：“你已經十七了，過了聖誕你就十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