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看到了我自己。
盡管有那麼一會兒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確實看到了我自己,我還看到了整個搶救室,明亮的燈和各種複雜的儀器,我就躺在一張床上,嘴裏插著根管子。我愣了會兒,然後意識到我飄在空中——我死了嗎?
一邊的儀器告訴我並沒有,上邊的波形仍然跳動著,一邊的指數很低,幾乎就沒上過30,有時還是0,不過幾秒過後它又開始跳了起來。
“醫生,真要這麼做嗎?”一個護士捧著一個盆子說到,那醫生點了點頭,“直到他心跳完全停止的那一刻,這樣的話我們才可以心安的說那一句‘我們盡力了’,不然的話誰都別想出去。”
說完他就低下了頭,我不知道他要拿著我的身體幹什麼,但總歸不是好事,我走到門前想把門推開,但我的手直接穿了過去。
“哇哦,”我笑了笑,“這多省事!”
於是我就飄了出去,在走廊上我看到詹姆斯一行人都呆在那裏沒動,所有人都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在詹姆斯旁邊坐下了,他呆在地板上似乎很困,瑞切爾太太走到一邊去接電話,丹尼這時從電梯口走了過來,他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
“嘿,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但——”
“別和我說話,行嗎?”詹姆斯低聲打斷到,他的聲音變得很沙啞,丹尼愣了愣,隨即轉過了身。
“誰要吃東西?”他對大夥說到,“不過我不請客。”
詹姆斯猛地站了起來,眾人嚇了一跳,不知道他要幹嘛,瑞切爾太太此時打完了電話,她轉過身看著詹姆斯。
“現實就是如此,洛夫安特,”瑞切爾太太冷冷的說到,她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接著她走到詹姆斯的旁邊:“當初你那麼做時,你就必須得相信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妙。”
“什麼意思?”我開口問到,他們都沒理我,隨即我就發現他們既看不見我,也聽不到我。
詹姆斯和瑞切爾太太對視了一會兒,然後詹姆斯大步的走了出去,瑞切爾太太急忙對丹尼說著:“跟著他,如果他開車的話,就弄壞他的離合器。”
丹尼應了一聲就跑了過去,我也跟了過去,詹姆斯走出了醫院,幾乎是一瞬間的,他衝進了一邊的超市。
當丹尼跑到超市時,他已經拿著個籃子瘋狂的從貨架上把商品拿下來,就像瘋了一般,丹尼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該攔住他,因為他顯然不清楚這時的離合器在哪裏。
“詹姆斯——”
“Don't talk to me——”詹姆斯快速的說到,然後他從貨架上扒拉下來四五個禾花魚罐頭。
“他還活著,行嗎?”丹尼在一邊說道,詹姆斯繞過去來到貨架的另一邊。
“現在躺在醫院的不是你,要和人說話的也不是你,但——停下來,詹姆斯,購物不能讓他馬上醒來,而且我相信,如果他知道你這樣的話,他會馬上死——嗯——哼——”
詹姆斯忽然轉過身抓住丹尼的領子把他甩到一邊的架子上。
“別和我談論思想,皮特,”他喘著氣說到,“如果他死去的話,我不會跟著去,但我會把所有看不順眼的人給他陪葬,而且我相信你是其中一位。”
他把那個“你”說的極重,丹尼有點被嚇到了,詹姆斯鬆開他繼續往籃子裏裝東西,丹尼愣了一會後衝上來按住他的肩膀。
“即使你現在就把我殺了,我仍然要說——他還活著,在死亡率最高的醫院裏。如果他醒過來,你應該第一個知道,如果他死了,你也應該第一個知道,所以別他媽的在這購買一些你根本不吃的零食!你這是在浪費——哦——我——不是——我——抱——抱歉……”
詹姆斯瞪了他一眼後便沒再理他,直接提著手中的籃子就走了回去,他來到收銀台前,那收銀員被他那滿籃子的物品給嚇了一跳。
“您稍等一會,馬上就好……”
那收銀員明顯是被詹姆斯的眼神嚇壞了,她用最快的速度把總價計算好,詹姆斯往籃子裏塞了五十七件商品,一共三百多塊錢。
“你幫我付一下,”他對丹尼說到,然後拿起購物袋就走了,丹尼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他拿出錢包,扔給那收銀員三百英鎊。
“不用找了,”他飛快的跑了出去,因為他看到那收銀員正在查找1英鎊等於多少人民幣。
詹姆斯已經不見了,不過我看到了他跑回了自己的車裏,我無法告訴丹尼這一情況,所以現在就隻能希望他的腦子夠用,能記起去那輛越野車裏找詹姆斯。
隻見丹尼直接穿過了停車場進了醫院,詹姆斯的視線一直跟著他移動著,我就奇怪了,被詹姆斯用那種惡狠狠的視線盯著,丹尼的後背不會發毛麼……
我就坐在詹姆斯的旁邊看著他,隻見他慢慢的拆開了一袋薯片,然後視線盯著前方,就好像有人在前麵一樣——他把薯片塞到了自己的鼻子上。
“你不能這樣,”我對他說,“鼻子吃不了任何東西,你要麼就睡一覺,不然這樣很容易出事——”
“你能看到嗎?”他忽然對著前車窗說到,我以為他是在跟我說話,隨後我就想起他根本就不知道我在這裏。
“你能看到嗎?”他重複道,“我告訴過你別出去的,我——不——”他否定了自己,“——不,我沒告訴過你不能出去——為什麼我不告訴你不能出去——為什麼我一句話都不說,為——”
他迅速的把薯片扔進自己的嘴裏,好讓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很快的,那包薯片就被他吃完了,他緊接著拆開了一包薯條。
我離開了那車子,盡管我很想和他呆在一塊,但我能看到他在顫抖——我讓溫度降了下來。隨即我離開那個停車場,往醫院飄去,瑞切爾太太那群人仍然在走廊上坐著,有兩個人已經在椅子上睡著了。
就在這時,搶救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了,一位醫生急匆匆的走了出來。
瑞切爾太太急忙衝上前去:“他怎麼了?”
那醫生搖著頭,“我們剛剛試圖給他心髒複蘇,但——顯然他的內髒出了很嚴重的毛病,所以需要你們提供一些他的病曆,好讓我們清楚他以前到底受過什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