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等待(下)(1 / 3)

時間本來就是不存在的,我們為什麼要根據石英鍾的轉動來認定時間的存在?它不公平,因為隻有我們知道它的存在,它不幽默,因為隻有我們才知道它的邪惡,隻有我們才知道它是多麼的像個地獄的小鬼,它讓我們忘掉高興的事情,然後再讓我們記得悲傷,它是個陰險的家夥。

當我來到這個深山裏的婚介所後,我無時無刻都在敵視著時間,我把牆上的掛鍾弄停,它總是提示我又過了一天;我把電腦的時間歸零,因為我總盯它那右下方跳動的數字。

當我趴在床上把頭深深的埋進柔軟的被子裏時,時間用每秒一小時的速度快速而過;而當我在入夜後睡覺之時,它又以每小時一秒的龜速不肯離去。我躺在床上死死的盯著天花板,這時我想到了美劇《lost》的大結局,我以前看這結局的時候總會罵編劇,罵導演,可我現在發現那群人的結局其實是最幸福的。

瑞切爾第二天一早就給我弄來了一套衣服,她衣櫃裏隻有寬大的睡衣,我穿上去像個小孩子一樣,當我換好她帶來的衣服出來之後,她已經在桌子上放了早餐,然後她讓我坐到椅子上,說:“不錯,挺合身,昨晚咋樣?”

“很好。”我說著坐到椅子上。其實我昨晚一點也不好,我醒來的時候又呆在了地板上,夢裏的那個人變得越來越凶殘,越來越恐怖了。

她點了點頭,然後推了一盤麵包放到我麵前,我注意到她今天穿的衣服像是一張床單,很寬大,看上去也很飄逸,顏色是五彩繽紛的。

我拿起麵包咬了一口,瞬間感覺到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麵包了,我並不餓,但我在那天早上吃得很快。瑞切爾始終笑眯眯的看著我,不知道在想什麼,我也沒問她,後來她沒叫我出去走走,吃完早餐後她就告訴我在房間的另一扇門裏有台電腦,網速很快。

我就是在那時染上了討厭時間的毛病。

在第一個星期裏,我在那房間一步未出,感覺像回到了孤兒院一樣,我專注著上網,玩遊戲,因為我知道楓的事肯定會慢。

在第二個星期裏我開始煩躁,我開始不停地站在窗戶旁邊往外看,我希望他能在下一秒就出現在鐵門邊。

在第三個星期裏我開始接受瑞切爾的建議走下樓去,她說我應該多和別人說說話,雖然這裏是婚介所,但是來到這的人都很素質,他們不會纏著你的。於是我就走下樓,坐在隻有我一個人的桌子旁邊盯著大門看,我隻盯著大門看。

在第四個星期裏我開始生氣,我試圖對任何一個和我說話的人生氣,我把不滿和憤怒全都寫在了臉上,一有人在我旁邊坐下我就朝他大吼。

“你不能這樣了。”

這是在五周後的第三天,瑞切爾對我說的第一句話,她的婚介所有些忙,她在招募人手。

“你不能這樣了,”她說,“瘋子會回來的,他隻是被事情纏住了,沒人會知道下一秒會怎樣對吧?我這也不是要你保持希望……不對,我是要你保持你希望,因為你說過會等他永遠。”

“一個多月了,”我盡量克製著自己的聲音,但我無法讓它降下來,“對!我是說過會等他永遠,我也沒說過不等他,我隻是覺得生氣而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生氣,我沒法一個人呆在這裏,他讓我沒法一個人呆在房間裏。我知道他離開了,但他還在我的夢裏,我趕不走他,因為他不在這個房間!”

吼完後我喘著粗氣看著她,她看著我的眼睛沒有說話,這時我才回過神來我幹了什麼,“對……對不起,我,我隻是……對不起。”

“沒事,”她說著倒了杯水,“世事無常,別這麼快發火。這個地方是瘋子讓你呆在這的,你想離開嗎?”

我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這個地方。

她把身子往前一傾:“你離開後想去哪?當個被通緝的流浪漢?”

“這邊到處是山,隨便找個山崖跳下去不就行了。”我低下頭小聲的說到,她猛地拍了下我的腦袋,“想什麼呢?”

然後她接著說:“你需要一點事情做,願意來我這幫忙吧?或者你可以把電腦的音響放得很大,那麼你就可以跟著唱了,我不會說什麼的,你討厭哪位歌手?”

我眨了眨眼,“國產的都討厭。”

她噗的一聲笑了起來,然後她咳嗽了幾聲,說:“那你最喜歡哪位歌手?我要具體的名字。”

“shayne ward。”我快速的答道,她聽後點了點頭,又問:“哪首歌?”

這我遲疑了一下,因為shayne的歌每首都有點銷魂,當然這是我個人感覺,我當時並沒有選什麼我最愛聽的歌,“Obsession,”我對她說,“每次聽這首歌的時候我都要咒西蒙死去,但少了他的話,各國偶像就完了,所以我喜歡他進醫院,因為他停止了簽下shayne,因為shayne的專輯銷售量沒有符合目標。”

她挑了挑眉,說:“那你就聽這首歌吧,不過呆會不要大聲的跟著他唱假音,不然我的客人會被你全嚇跑。”

說完她站起來把收起了盤子,然後她從自己那寬大而飄逸的床單衣服裏抽出一張紙放在我麵前,“唱歌之前你能把這張招工貼到外麵那鐵門上去嗎?我這有些事,有對基友鬧矛盾了。”

我點了點頭,然後拿起那張紙打開一看,這真是一張招工啟事,因為上麵就隻用歪斜的中文寫了兩個字:“招工。”

“你確定這地方會有人來嗎?”我抬起頭問到,她挑了挑眉,說:“你會寫英文嗎?這件事就跟你會寫英文一樣肯定。”

“好吧,”我說,“我這就去。”

她眯著眼睛點了點頭,我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拿著那張“招工”走下樓去了。

在這裏已經呆了快一個月,我知道這裏的運作是怎樣的,這裏在周末的時候才會發生那天早上我來到這時看見的派對,而其他時間則隻有二樓有人出入,他們都是一群單身的,而且身份各異,瑞切爾曾對我說來這裏的人有些背景很大,有暴發戶、富二代、官二代、毒梟、軍人以及雇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