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她又突然起身,眼前頓時一片昏暗,腦袋昏昏沉沉,像醉酒的酒徒搖晃著不受控製的身體,打開廚房門走到客廳的餐桌邊,拾起手機。
未接電話是來自她媽的,還有一條信息是來自那串陌生號碼的,她笑了笑。
點開信息,裏麵是一個視頻。
點下播放鍵後,響起了《我們是一家人》的音樂:因為有你我們才有感動,因為有你我們才感到溫暖,因為我們是一家人,萬眾一心的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再多風雨也敢去闖,別哭我們都在你身旁,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視頻裏的靜態照片一張連著一張幻燈片式的播放著,皆是她跟蚊子過去的合影,有在公園裏照的,有在東方明珠前照的,有蚊子生日的,還有很多搞怪的照片。
緊接著又是一條短信,上麵寫著:真的好懷念過去那些沒心沒肺的日子。
看著看著眼淚模糊了視線,不禁流了下來,她自言自語:其實我也好懷念。
沒過多久,她媽張美麗的電話又來了,她猶豫了會後作深呼吸狀,擦幹眼淚後又清了清嗓子,方才接通。
強忍住心中的跌宕起伏,假裝成若無其事的語氣道:“喂,媽。”
“吻吻啊,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啊?你把你那裏的地址告訴我,我今天給你寄點你愛吃的柚子皮和南瓜幹。”
小時候沒什麼零錢買商店的小吃,這些便成了她最愛的零食,但味道確實是好,一點也不遜色於超市的食品,而且關鍵是還沒防腐劑。
是她現在太感傷了還是怎樣,這句話突然讓她覺得好溫暖。
到現在為止,張美麗從不知道顧吻最近都發生了什麼,顧吻打電話回去從來都是隻報喜不抱憂,從沒告訴過她媽她從懷孕到流產的事情。
隨後電話那頭傳來張美麗責罵軒軒調皮的話語,雖是責罵卻滿含愛意,聽著就讓人心生羨慕。
張美麗又道:“吻吻,你在聽嗎?軒軒這個死孩子太調皮了。”
顧吻用顫抖的聲音道:“嗯,我在聽,我在坐公交車,一會我把地址發你手機上,先這樣掛了。”
掛完電話,她突然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不是說人間不會有人惦記自己的嗎?不是說人間沒人在意她的死活的嗎?可這分明就是有的,不是嗎?這麼輕易死去便宜了誰?
正在這個時候,龔劍他們推門而入。
顧吻看到她們來了忙忍著疼痛往臥室走去。
黃連花一進屋就開始抱怨屋內空氣不對勁,然後去了廚房邊關門閥邊喃喃自語:“哎呀,什麼時候開的啊,該不會一個晚上都忘記關了吧,哎喲,怎麼窗戶也是關著的。”
龔劍給自己的弟弟使了個眼色,龔明忙放下小背包緊跟上顧吻的步伐。
顧吻的一隻手剛好搭在門把上,被龔明叫住:“嫂子,你好點沒?”
顧吻微微點了點頭,雖然一直對小梳子沒什麼好印象,但基本禮儀她還是懂的,不是她不願意回頭答複,而是此刻的她正淚眼婆娑。
不是她不願意直接進臥室,而是害怕她進去了,龔明也跟著進來。
龔明續道:“那個我在這裏住些天,你可別介意啊。”
此時此刻,顧吻對他怎麼又突然來上海的緣由並無絲毫的興趣,顧吻點頭:“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進去歇著了。”
“那個,我還想問下你,她,那個她,哎呀,就是雯雯最近有沒有跟你聯係?”
她,怎麼了?莫非兩個人吵架鬧矛盾了?難怪這麼巧收到她的短信,人隻有在感情受挫的時候才會想到自己的“親人”吧。
她思忖了片刻後慢騰騰道:“你知道我一直視她如敵人,又怎麼可能聯係呢?”
“哦,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一會吃飯叫你。”
“吃飯的時候不用叫我,謝謝。”顧吻說完,拉下門把手,進了臥室。
龔明走到客廳,黃連花正坐在餐桌邊拾菜,看龔明出來了:“怎麼樣?不是我說,這南方姑娘真是嬌氣難伺候,不就是流個產嗎?有什麼的嗎?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要我婆婆在世,我不被她罵死才怪…………”
話未完,被龔劍打斷:“哎,媽,都什麼時候了,你就少說兩句行不行啊?”
黃連花故意轉身背對著龔劍,自言自語:“真是沒良心的東西,有了媳婦沒了娘。”聲音小的隻有她自己能聽見。
顧吻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她在想如果她媽不打電話過來,如果她所謂的“妹妹”不發短信過來,如果龔劍她們沒有剛好在她接完電話就進來的話,那麼此刻的她是不是真的已經入了十八層地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