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溜達(1 / 2)

靜謐的月光灑進房間裏,傾瀉數尺,窗外的蟬鳴起起落落,忽高忽低。穆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大概是白天睡的太多的緣故吧,這時候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最後,她起身,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漫不經心地走著,無意中走到一處園子。幽香浮動,樹影綽約,風過處都是絲絲微甜的清香。曲曲折折的池塘裏,有小荷隱綽的蹤影,岸邊的楊柳輕舒長條,在夜間搖曳生姿。

涼意襲人,她抱著雙肘,微縮著身子,不經意地踢到了路上的碎石子,石子往前滾了兩圈,停在一旁。走進塘邊的涼亭裏,坐在石凳上,四周靜靜的,不知不覺中就沉浸在了這種難得的寧靜裏。

無意中揚起頭,隻見一輪皎潔的光輪掛在不遠處,瀲灩而不張揚,一部分隱在屋頂之下。明月之中卻有一個模糊的黑影微動,卻絲毫沒有遮了那份清染光華,反而給黑夜增添了一絲幽然的意境。好奇心升起,朝著那裏邁開了步子。

越往前行,那個黑影的輪廓漸變得明朗起來,最後聚焦成一個寶藍色的身影。身形好似一棵筆直挺拔的崖邊青鬆,他仰麵朝上,衣袂在清風明月中翻飛。穆蕭腳下一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那人似是察覺到了她的存在,低下頭,目光恰好定格在那個嬌小的身影上。嘴角輕挑,他攜起身邊的酒壺,淩空躍下,穩穩地落在她身邊,微微一笑:“夕顏姑娘怎麼不在房裏好好呆著,卻到這來了?”

她禮節性地笑了笑:“沒什麼困意,就想說出來溜達溜達。”

一聲輕輕的笑傳入耳中:“我也是睡不著,出來賞賞月。”

“你……”穆蕭遲疑地抬起手往上指指,“在那上麵幹嘛?”

他舉起酒壺在她眼前晃了晃:“‘對酒當歌,人生幾何?’一醉解千愁啊。”

穆蕭這才發現他的兩頰微紅,像極了開的正盛的桃花,本來瘦削俊逸的臉上這時卻增添了幾分慵懶與魅惑,發帶不知何時滑落到地上,淩亂的長發隨風舞動,寶藍色的袍子也似濃到極致的天空。

往後退了幾步,慌亂地說:“沒什麼事的話,夕顏就先回房了。”轉身就走。

身後的人捉住了她的手,措手不及地,轉回身去,直直對上一雙深邃漆黑的眸子。輕輕一笑,他微眯著眼,輕啟朱唇:“就這麼急著回去嗎?既然都睡不著,不如做個伴吧。”

幾個漂亮的轉圈之後,穆蕭驀地跌進了他的懷抱。嘴角挽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他的腳尖點地,輕盈一躍,趁勢飛上屋頂。他拉著穆蕭,咧了咧嘴角:“坐下吧。”隨後自己先彎腰坐了下去。

心驚膽戰地看了一眼下麵,一個激靈,穆蕭倏地閉上眼。他現在已是醉的不省人事,就算和他講道理也是白搭。沒辦法,她隻得摸索著,戰戰兢兢地坐下。

過了一會兒,眼睛已經能適應眼前的光線了,四周的景物也越來越清晰。遠處一排排明暗不同的燈火來回搖曳,時有時無,視野所及範圍之內,有樹影斑斑,光影婆娑。院子外,有“梆梆”的打更聲,點點滴滴,滲進心頭。仰麵往上,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那一輪清冷的冰盤,星星們眨了眨眼,圍成一個圈,把他們圈在中央。前所未見的另一番夜景令她心神激蕩,她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眼睛裏像是在發光。

沈若川捋了捋衣服的下擺,執起酒壺,朝夜空中一揚,縱情大笑:“‘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說罷,朱唇一抿,喉頭動了動,那口酒已然落入腹中。

他轉過頭,與身邊人喜悅與疑惑參半的目光一觸,突然挑了挑嘴角,把酒遞到她麵前:“你也要喝一口嗎?”

穆蕭匆忙擺擺手:“我就不用了。”

他執意把酒壺塞到她手裏,拍了拍她的肩,哈哈一笑:“佳釀共饗,豈不是人間賞心樂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事明日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