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衛北風站起身,背著手轉過身輕歎道:“你們永遠要記住,在小民百姓眼裏,是非對錯和道德曲直,是基本情懷,可是在手握國家重器的當權者眼裏,隻有能藏汙納垢,才能把一個國家真正管理好。”
聽完衛北風的話,秦蕭忽然扯著嘴角冷笑道:“按照您老的意思,我的仇應該去找內閣報,不是李家和衛家。”
“我可沒那麼說。”衛北風轉過身說道:“畢竟,秦家是敗在李家和衛家手裏,他們是直接的仇人,當然,其中以李家為主。”
“以李家為主?”秦蕭微微笑道:“老爺子還是站在了衛家的立場上。”
“我說的隻是實情,還真沒有站在誰的立場上。”衛北風沉聲說道:“衛東亭幹出來的事情,由他來解決,衛家不應該承擔這其中的責任。”
“單憑曲曲一個李家,就能做到十五年前的事?”秦蕭冷笑道:“衛老爺子,您是燕京第一智者,可我也不是燕京第一弱智。”
衛北風長歎了一口氣,忽然沉默了。
這時,一旁的林香君看向秦蕭,說道:“衛老有衛老的苦衷。”
秦蕭沉聲說道:“我隻想知道衛老今天叫我來的目的。”
衛北風沉吟了少許,忽然反問道:“到現在你還不清楚?”
“我真是什麼都不清楚。”秦蕭搖了搖頭。
“如果說李家是劊子手,那麼衛家最多是脅從和幫凶。”衛北風直視著秦蕭說道:“如果李家應該判滿門抄斬,那麼衛家最多是發配三千裏。”
聽完這話,秦蕭不禁冷笑了笑。
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他終於知道衛北風的用意了。
一切最大的後果,應該是李家承擔,而衛家,不過是個脅從,如果真要複仇,李家是主要對象,而衛家,則應該手下留情。
用衛北風心裏的話說,陷害秦家的幫凶是衛東亭和衛長弓,冤有頭,債有主,找衛長弓和衛東亭,別拉上整個衛家。
簡而言之,這位老爺子要向秦蕭說明一個問題,衛家和衛東亭,衛長弓,不一樣。
了解了衛北風的用意,秦蕭笑看了一眼林香君:“聽出來了嗎,這才是洞庭湖真正的老麻雀。”
林香君:“……”
“衛老。”秦蕭忽然直視著衛北風問道:“您老願意從現在就出來接掌衛家嗎?”
聽了這話,衛北風不由得眉頭一皺。
秦蕭一臉桀驁的說道:“如果現在衛家還是衛東亭說了算,那你剛才說那些話,我隻能說——然並卵。”
衛北風沉默。
“您老洞若觀火十幾年,難道還沒明白一個道理?”秦蕭虛眯起眼睛說道:“家族紛爭,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哪有什麼無辜和該死的人?”
衛北風長歎了一口氣,抬起頭望著秦蕭問道:“如果我接手了衛家……”
“那隻是第一步。”秦蕭一字一句地說道:“既然老爺子看中我秦蕭一定能贏,那當然就要做得更幹淨些。”
“比如呢?”衛北風沉聲問道。
“比如,您重新接掌衛家後,立即將衛東亭逐出衛家。”林香君直視著衛北風說道:“這才能真正把衛家撇幹淨。”
衛北風:“……”
“說白了吧。”林香君放下茶壺站起身,背著小手悠悠地說道:“衛東亭要是繼續執掌衛家,衛家的一切,就都成了他的幫凶,敵人的敵人,當然肯定是敵人。”
衛北風聽了這話,頓時苦澀的桀桀笑道:“這是要我毀家紓難……”
林香君:“秦家早已家破人亡。”
衛北風再次將目光落在秦蕭身上。
“你也是這麼看的?”
“我對衛老爺子是敬重的。”秦蕭沉吟著說道:“但這種敬重,絕不是用血海深仇來交換的。”
衛北風臉色忽然一沉,楞了好一會兒,背著手在秦蕭和林香君的麵前走了兩步。
緊接著,他回頭瞪向兩人:“就不能給他一個機會?”
“殺人凶手,沒有機會。”秦蕭搖了搖頭,一字一句的說道:“要說機會,我秦家三十五條人命,誰來給他們機會?”
衛北風再次沉默了。
“衛老,謝謝您的龍井,可咱們話不投機,視乎有點多了。”
說完,秦蕭將手裏的茶杯翻過來,直接蓋在桌麵上,帶著林香君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