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我知道沒用。”孫暖抹把淚眼,她不勝酒量,可腦袋卻異常清醒,“山月,我沒醉,你放開我。”
“那你先坐好。”
孫暖胃部難受,索性趴在餐桌前,鍋裏冒著熱氣騰騰的菜,孫暖一口未動過。隻顧喝酒,空腹喝酒最容易吐,她一點不顧及自己的身體,“對不起,讓你看笑話了。”
“瞎說什麼呢?”
“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有個男朋友,因為我怕丟臉。”孫暖眼淚簌簌下墜,“他初中畢業,長得不高也不帥,在我們當地是個不折不扣的混混,愛賭愛打架,從小也沒少欺負我,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看上他的,可有些人說不出哪裏好,就是誰都代替不了。山月,我舍不得,我真的舍不得!”
關山月輕拍她的背,“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不好受,真的不好受。”孫暖嗚嗚的哭,腦海一片混沌,“愛一個人真的好痛苦,我究竟哪點比不上她?”
關山月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感情世界,愛得有多深,受傷時,便有多痛苦,這種痛,她當年也曾深深體會過。祁決離開她的時候,關山月一度感覺自己活不下去,那段時間,她不敢睡覺,不敢閉眼,害怕他的影子出現在腦海,甚至幾乎整夜整夜失眠。
到現在關山月才明白,她愛祁決,很愛很愛,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個男人便侵入了她的生活,帶著席卷一切的攻勢。他優秀的外表,優秀的家世,均是她逐漸淪陷的理由。
一步一步,直到——
不可自拔!
替孫暖付過飯錢後,關山月扶她到旁邊靠窗的沙發座上躺著,孫暖一直在哭,關山月拿出紙巾幫她擦拭眼淚。
“山月,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
“讓你看笑話了。”
“別胡說,”關山月順了順她額前的劉海,“要喝點溫水嗎?”
“我不喝,謝謝你陪我,我被拋棄了,你們都不喜歡我,我是不是真的情商很低?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我?爸爸嫌我是個女兒也不喜歡我,男朋友也不喜歡我,炊事班的人也不喜歡我。”孫暖語無倫次,嘴裏反複低喃,要不是今天喝醉了,她從不願把自己的私生活一層層剝開,關山月安靜的坐在她旁邊,靜靜的聽,什麼話也不說。
火鍋店的包廂內,一群人用完餐,自房間裏步履蹣跚的走出來,他們各個麵紅耳赤,滿身酒味。
其中一名年輕女子,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濃妝豔抹,她挽著最前麵那位男子的手肘,兩個人年齡差距很大,明顯不像是一對情侶。
畢竟,男子看上去有五十來歲左右。
“走,”男子在她腰上掐了把,毫不避諱,“開房去。”
女子露出嬌媚,姣好的臉蛋兒雖奉承的笑著,眼底的光線卻是排斥,“哎呀,李哥,人家不是都說了嘛,不出台的。”
“你不願意,那你今兒跑出來跟我吃什麼飯?”
“討厭,吃個飯又沒什麼。”
李哥冷哼聲,“這頓可是鴻門宴,想在我手上吃白食,你覺得容易麼?”
身後幾名男子紛紛開了幾句不堪入耳的玩笑,李哥走向吧台,掏出銀行卡付賬。他們人多,聲勢浩大,關山月下意識瞥了眼,目光不經意落向女子的臉。
女子始終保持笑意,麵不改色,“我就算吃總統的白食,也不敢吃李哥的白食啊。”
“喲,小丫頭片子,嘴可真甜。”身後人打趣道。
女子將腦袋往李哥肩上輕靠下,撒嬌般呢喃,“可我等會兒真的有事,我媽生病住院,都打電話催了好幾次了,再不去,說不定連我最後一麵都見不上了。”
李哥收回收銀員遞來的銀行卡,別進錢夾,他回頭衝女子看了眼,“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媽去世了嗎?”
“我這次說的是我幹媽。”
女子圓滑,說話遊刃有餘,對付男人很有一套。關山月一瞬不瞬盯視她,盯地出神,她記得這張臉,那天晚上,關山月在夜總會被那個醉鬼糾纏,就是這名陪酒小姐伸出援手,關山月才沒有被近一步侵犯。
李哥掬著一雙小眼睛,“那下一次,你是不是又打算搬出你姑媽?”
“我姑媽早就死了。”
“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看來是真的。”李哥笑容陡變,變得凶戾滲人,強扭的瓜不甜,他活了一把年紀,也不喜歡強人所難,“滾吧,別讓我再看見你!”
說著,李哥抽出錢夾裏幾張百元大鈔,狠狠甩向女子的臉!
鈔票滑落,自她凸起的胸口墜到地上,女子彎腰一一將它們撿起來,“謝謝李哥。”